從工作室回來後，薄沁就直奔薄老太爺的書房。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老了十歲似的，白髮蒼蒼，愁容滿面。薄老太爺的書桌上擺着一沓文件，手上列着個號碼單，正要對着號碼單打電話，一擡頭就看到了薄沁：“小沁，慶功宴結束了？這麼早就回來了？”
薄沁的視線仍停留在薄老太爺的號碼簿上，她抿了抿脣道：“嗯，就是喫個飯，沒什麼其他活動。阿琛手術不久，不能鬧得太晚。爺爺怎麼還不休息？我記得以往，你的睡得很早。”
“還不是省裏的事。”薄老太爺皺着眉，擡手摘下了老花鏡，“老顧向上頭遞交了申請，想要復職。”
“復職？”薄沁神情一震，“顧文昶的案子拖了這麼久才解決，他居然還想着復職？他要是復職，那職級就在爺爺您之上！爺爺這些年的苦心，豈不是付之一炬？！”
薄老太爺不說話，算作默認。
一代君王一代臣，顧文昶復職，錦城自然是要天翻地覆的。
“他復職的機率大嗎？”薄沁眉頭一緊，“我以往看過很多報道，還沒有碰到過他這種情況。不知道是他命好，還是顧南舒命好，顧家居然還能有翻身的一天！”
“如果各界名流出面爲他講話，顧文昶復職那就是百分百的事。其實只要陸家肯出面，會省掉很多麻煩。但我和老顧共事這麼多年，深知他的脾氣。陸景琛這回做下的事，傷了顧家的顏面，他們兩家一時半會兒不會和好了。”薄老太爺硬着頭皮笑了笑，“這樣也好，只要陸家不偏幫，我還不至於一點機會都沒有……”
“是。”薄老太爺皮笑肉不笑。
“人家根本就不會接你的電話！”薄沁莫名地一陣煩躁，快步上前，奪了薄老太爺手中的冊子，直接當着他的面撕的粉碎，“如果顧文昶復職是遲早的事，又有誰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犯顧家的忌諱！爺爺何必做這些無用功呢？！”
薄老太爺扶額，滿面滄桑，“小沁，薄家百年基業，不能在我手上毀於一旦！真要是毀了，我愧對列祖列宗啊——”
“你想想也知道！當初顧文昶被停職的時候，我揹着他做了多少事！他一旦復職，對薄家來說，是巨大的災難！”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我別無他法——”
快七十歲的人了，這一刻徹底崩潰。
薄沁心疼得厲害：“如果……如果有人幫您寫舉薦信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您和顧文昶，平起平坐？”
“論資歷，爺爺您和顧文昶不相上下。論履歷，爺爺任職這麼多年，職業生涯乾乾淨淨，總比停職過兩年的顧文昶強！”
薄沁的語氣裏滿滿都是不服：“我會讓大伯父大伯母想辦法，我要爺爺坐穩錦城的一把手！我要顧家這輩子都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