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有所反應,他直接衝進來,一把甩上門,給我整個人抵在了牆角,鄭泰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突破眼前的眩暈直接射進了我的耳膜。
我捂着腦袋晃了晃頭,幾乎聽不清他說什麼。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鄭泰那雙一貫都充滿囂張不屑的眼睛裏全是血絲。
鄭泰一把按住了我腦袋,給我臉掰正,“我給你打電話,爲什麼不接?”
“手機沒電了。”我直直的看着他下巴上一夜冒出的青鬍渣,覺得他聲音好像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來的,腦子陣陣缺氧。
“那今天早上呢?我明明打通了,你爲什麼還不接?”
“我困,我想睡覺。”我視線從他下巴挪到他眼睛,“你有什麼事就快說。”
“說什麼說,我說個屁?”鄭泰吼道,“昨晚你去哪了?”
“昨晚在學校。”我忍不住想擡手捂耳朵,但是肩膀給鄭泰死死按住,動都動不了,“隨便你,愛信不信。”
“我信你媽。”鄭泰口吐髒話,“我走前怎麼說的?我是不是讓你先回家?鄭一洋你有幾次是聽了我的話的?讓你聽話一點怎麼就那麼難?”
我竟然沒生氣,目光呆滯的盯着他的臉瞧了好一會才驢脣不對馬嘴的問道,“你罵我媽,她也聽不到.”
鄭泰的眼神變了好幾變,快到我沒有辦法捕捉,“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想做給誰看?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我說,然後又問,“林琳呢,她怎麼樣?”
鄭泰盯了我一會,臉上的暴怒逐漸褪去,換成了另一種陰鷙,“她怎樣跟你有關係。”
“人是我砸的。”我平靜的說,“砸死了,砸傷了都算我的,一命換一命唄。”
“你倒是有種。”鄭泰冷笑着看我,那笑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你那麼有種,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嗎?”
我也想笑,可笑不出來,我更想哭,“是我爸媽的,可我媽不要我,我爸也不管我,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你管得着嗎?”
“我怎麼管不着,我當然管得着。”鄭泰。
“你隨便。”我不耐煩的出了一聲。
“好。”鄭泰一把放開我,兩步踏入廚房。
我回頭看了眼,就見他從裏面出來,手裏帶着根擀麪杖。
我靠我要氣死了,連我爸媽都沒有打過我,鄭泰個狗/日的竟然敢來真的動我,我破口大罵了起來,什麼難聽罵什麼。說真的,還是太菜了,畢竟這麼多年,身邊接觸的人都是完完整整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加高等教育的,環境不大行,沒有耳濡目染。
加之鄭泰自從進了公司就搖身一變成了一表人才霸道總裁,這身西裝革履掩蓋了他土匪本質。
所以我的破口大罵其實也沒起啥作用。
“你不是說讓我隨便嗎?你不是就喜歡出去折騰嗎?與其出去給別人折騰還不如在家裏給我。”鄭泰咬着牙,伸長了手臂過來抓我。
罵歸罵嘛,但我也知道我倆體力懸殊當然不能跟他硬拼硬,好漢不喫眼前虧,我扭頭就跑。
但沒跑出去,就給鄭泰抓住了,小雞子一般提溜到沙發上,按住我肩膀,舉着棍子就耀武揚威。
我給嚇不輕,死命掙扎但不是他對手,“鄭泰你個狗東西,我什麼時候折騰了?我去你大爺的,我沒出去幹壞事,你敢打我我就去告訴我爸,你等死吧你。”
“那你說,你昨晚到底幹什麼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睜着大眼說出什麼樣的胡話?”鄭泰壓低了聲音。
我側頭,眼瞅着那棍子要落下來,也是真嚇住了,眼淚鼻涕唰一下就冒出來了,事情也就全交代了,“我鑰匙錢包都在林琳包裏,我拿不到,昨晚在操場的器材室裏過的夜,就我跟一隻耗子,你不信就去查監控,我哪都沒去。”
“不可能。”鄭泰一聲。
“爲什麼不可能?就可能,你憑什麼不相信我?你瞭解事情真相嗎?你什麼都不瞭解你就亂說我,你給我去死,去死……”我一陣歇斯底里,吼完感覺身體都在抖,鄭泰那按在我身上的爪子都差點按不住。
鄭泰扔了棍子,手摸了摸我臉,“你多大了,竟然還哭?把眼淚都給我收回去。”
“死開。”我推開他手。
鄭泰放開了手,起身,從沙發邊走開。我聽見洗手間傳來聲響,不一會他又出來,手裏拿着條溼毛巾往我臉上擦。
我剛要掙扎,給他一把捏住了臉,動作強硬不講理,“鄭一洋你給我老實點,再動我把你下巴捏斷。”
“不用捏斷,你直接捏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趴在那裏嗡嗡的說話。
“啪……”鄭泰給我屁股一巴掌,“說人話。”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氣,“我說的哪句不是人話?”
鄭泰沉默着給我擦了把臉,擦完,在我腦袋旁邊坐下,似是無奈的嘆口氣,“我快要被你氣死了。”
我沒吭聲,眼淚快忍不了了,心道草你大爺,快被氣死的是老子好嘛。昨晚你們一對狗/男女在一塊呆一晚,給老子往那學校一扔,一個還拿了我家門車鑰匙。另一個上來就要揍死我,還口口聲聲都是老子錯。
我去你們丫丫的。
鄭泰喊我一聲讓我起來,我沒動。
鄭泰的爪子捏住我後脖子,“你還有臉生我的氣?”
“我就愛生氣那怎麼辦?”我悶悶的哼哧了幾聲,“我就是沒臉我也愛生氣,你管得着?”
鄭泰不出聲,他手在我脖頸處流連了一會後,繼續下滑,沿着脊柱來到腰間停住了。
下一秒,身邊的沙發突然向下陷,一具身體躺了上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鄭泰。
鄭泰側躺在我身後,慢慢開口,“是我錯嗎?我昨晚怕你出事才一遍遍打電話,你但凡接一下我至於氣成這樣?我怕你丟了,怕你被人欺負了,怕你出事了,你沒有想過這些?”
我吸了吸鼻涕。
“我脾氣是不好,可你爲什麼不能多聽我話?你總跟我對着幹有什麼好?”鄭泰說着話,他口裏溼熱的氣息拂過我脖子,撓的癢癢的,我禁不住動了動。
鄭泰一把按住我腰,“別亂動。”
“爲什麼是我跟你對着幹,不是你總跟我對着幹?”我忍不住質疑,“你不也是什麼都不相信我,我說什麼都不對,永遠覺得我沒長腦子。”
“那你哪件事做對了?”鄭泰跟我槓,“你出去玩爲什麼不給手機多充電?你的錢包鑰匙爲什麼要放林琳包裏?晚上回不了家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明明背的出來我的手機號。”
“背不出來。”我嗡嗡的說。
“胡說。”鄭泰騰一下起身,一手抓住我肩膀,另一手抱着我腰給我一個強力旋轉。
我頂着滿臉鼻涕淚,“幹嘛你,有病是不是”
“我有病,我氣的不輕。”鄭泰沒好氣,伸手給我搓了把臉,搓完又抹我襯衫上,“天天讓你這麼氣,我能少活十年。”
“你不天天找我事,我還能多活二十年。”我堵他一句,按着他肩膀就起來。
鄭泰一使勁,我腦袋又給拍了回去。
鄭泰,“我昨晚一晚上沒閤眼,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我睡會。”
“我翻身。”
鄭泰終於鬆了鬆手,我翻過去背對着他。是真的累了,心累身累,我閉着眼睛。
鄭泰呼吸噴我後腦勺,影響我睡眠,我想回頭給他一巴掌,鄭泰的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給我驚了個醒。
在安靜的房間裏異常清晰,“不能有下一次了!”
“……”我沒吭聲。
“聽見沒有?”鄭泰的聲音裏透着一點無奈與疲倦。
“聽見了。”我閉着眼睛出了一聲。什麼下一次不下一次的,難道是我想有手機但沒電嗎?難道是我想有汽車開不了,有家門回不去嗎?難道是我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走那尋常路嗎?
但凡能有選擇,我至於混成現在這樣?
我腦子裏憤憤的想着,對鄭泰的恨越來越旺了。
身後傳來鄭泰從鼻子裏發出的氣息,我動了動,一條大長腿搭在我腰上,給我使勁夾住,動也動不得。
臥槽,我好想砍掉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