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
陸揚開口,淡然平靜的聲音卻是讓所有人想要淚流滿面。
五中斷了腿被打得半殘的李龍,扶着牆根努力往外爬。
縮在牆角的沈雨彤,更是下意識地蜷縮翻滾着往黑漆漆的洗手間裏躲,慘白絕望的臉上哭着嗚咽地努力塞住自己的聲音,生怕刺激到兩個人。
而黃毛——
他原本以爲沒有自己的事情呢，碰到陸揚望過去的平靜目光,猛然全身的神經瞬間炸毛，“啪”的一下，下意識地當即緊緊貼壁，把自己僞裝成壁虎，整個人都有點想哭。
老大，我是無辜的啊！！！
陸揚平靜地敘述：“兩個人欺負一個——”
邊說着，那根棍子晃晃悠悠,悠閒地輕蹭到地面的聲音，讓所有人毛孔聳立。
李龍和沈雨彤滿心哭喪着悔恨，恨不能把自己變成個毛毛蟲,立馬鑽進牆上的眼裏消失掉。
他們什麼時候欺負了？從頭到尾都是唐詩在欺負他們，能不能講點道理啊……
陸揚冷靜緩和的聲音繼續，“還有一羣人袖手旁觀——”
黃毛和蔣盛一羣校霸們低着腦袋，悄悄地使勁往牆壁上貼,特別想在自己的腦門刻上“透明”幾個大字,極力消滅自己的存在感。
黃毛心裏委屈得想哭：他倒是想出手……唐詩沒給他機會啊！！！
他剛想對老大開口解釋,立刻就被一旁人高馬大的蔣盛按住了頭,不讓他頂撞老大。
沒想到，黃毛不老實地一動身體，兜裏鼓鼓囊囊塞了一半的網球就蹦彈着掉了下來，滾滾彈彈到了陸揚的腳邊。
黃毛嚇傻了。
這個新網球是他剛剛新買的，專門趕時髦增加洋氣值用的，拿到手還沒有新鮮個夠。
此時，看着新網球滾啊滾，一路壓着灰撲撲掉落的牆皮和磚末小石子，滾到了陸揚腳邊，黃毛心疼簡直想要撓牆，此刻卻是一動不動，完全不敢過去撿。
只能默默用功祈求，老大能不能裝作沒看見，好心塞回他的兜裏……
黃毛一心祈祈念念，眼角的餘光卻真是看到陸揚俯身手指觸碰到了他的網球。
然後——
擺在了地上。
黃毛：“…………”
這是弄啥咧？？
他迷茫又不解，順着網球衝着的方向看了看，眼睜睜地看到網球竟然遙遙地對準了此時身殘志堅忍着斷腿劇痛蹭着走廊牆角正在努力向外逃的李龍身上。
黃毛驚震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就聽見陸揚的低沉嗓音在身側響起。
“他是怎麼欺負你的？”
他問唐詩。
唐詩仰頭望着他，老實回答：“沒有。”
都是她欺負李龍了，李龍還真是沒能欺負得了她。再來十個李龍，她都能一手打得過。
然而，陸揚卻是誤會了她的回答，以爲她是害怕李龍的報復，不敢說真心話。
說不準，剛纔被欺負慘了……眼眶都哭紅了。
陸揚無奈又好笑，邁步走到唐詩的身邊，握着她的手放在棍子一端上，諄諄教導她：“不用怕。”
然後就見，小兔子唐詩乖乖聽着他的話，順着他的手臂，握住了棍子，對準了擺在地面上的網球。
這樣的小姑娘，怎麼會有人捨得欺負呢？
陸揚手臂放鬆，眼神懶散地掃了李龍一眼，圈着她的手，耐心而又諄諄地一點點教導道：“很簡單，就是這樣——”
他的手臂帶着她，棍子輕輕揮動，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隨即正正好擊中網球。
霎時間，就如同一顆炮.彈夾着凌冽壓迫的風聲，狠狠飛擊了出去。
“砰！！！”
黃毛差點心驚肉跳地蹦了起來。
眼睜睜地看着網球擦着李龍的頭皮，擊中他臉側的牆壁，瞬間將他正匍匐着向外爬的身體一軟，整個人被嚇得癱軟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
隨後，網球大力地反彈落在地上，順着走廊的牆壁，被猛然彈出了二樓的窗外。
走廊裏，驟然爆發出一聲慘痛哀嚎的痛吼聲。
“我x你祖宗！！！！！”五中的李龍嚇得面無血色，真的哭了，感覺自己下身都癱瘓沒法動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這下子，徹底要落下心理陰影了……
他哭着嗷嗷叫。
而樓下，劇烈彈落下去的網球不知道蹦到了何處，竟是砸中了人，引起一聲震天的怒吼。
“誰扔的球？！誰幹的？！！”教導主任勃然大怒地高聲喝道，“真有人在這打架，別跑，讓我抓到你，就等着叫家長挨處分吧！”
等教導主任帶着人吭哧吭哧喘着粗氣，艱難地努力爬上了老教學樓的二樓，就見到偌大的走廊裏一片狼藉。
地上撒着無數灰撲撲的牆皮磚頭碎屑，腳下幾乎一片泥濘狼狽。這棟老教學樓雖然暫時荒僻着空着，但之前完全不是這副模樣。
當即，他的眉心就擰緊地皺了起來。
再往走廊盡頭看去，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癱軟地坐在地上，雖然兩人之間隔着幾步遠，但是驚懼蒼白的臉色讓教導主任瞬間咂摸出了點不對勁兒。
“你們兩怎麼單獨待在這裏？”教導主任瞥了瞥一男一女兩個學生，腦袋裏“啪”地一下亮起了紅燈。
“孤男寡女的，在這幹什麼？”他尖銳地厲聲呵斥道。
“不行，我得好好找你們家長談談！”
“這都帶的什麼風氣！”
“談戀愛都談到學校裏來了，剛纔是不是你們扔的球？”
蜷縮在小衛生間門口的沈雨彤，一下子焦急了起來，心慌地極力辯解道：“不、不是——我們不是談戀愛——”
教導主任看了她和李龍一眼，唏噓搖頭：“你們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
他根本不聽他們的解釋，直接擺了擺手。
“今天正好開家長會，一會兒喊你家長過來。”
沈雨彤的整顆心如墜冰窖，滿心絕望。
高二二班的家長會開完，唐偉民笑容滿面，和前後左右的幾位家長熱情寒暄聊着天。
突然，就見二班的教室門外躥進來一名男生，站在門口就高喊着宣告了一個驚雷般的消息，“徐老師，你們班沈雨彤和外校男生約會被教導主任逮住了，讓您現在——馬上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