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年給宋向顏開了門,宋向顏一進門就向時景歌那邊走,嘴上也沒有停下。
“我說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竟然一個人喫獨食?我就在你們隔壁,你們都不知道去敲個門嗎?”
“隊友愛呢?團員愛呢?時小歌,我對你很——”
宋向顏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停在時景歌紅腫的腳踝上,“怎麼回事?”
宋向顏的聲音一下子就變了。
時景歌的嘴裏還塞着蛋糕,段安年正想要開口解釋,只是剛張開口,“下午”這兩個字都沒說出來呢,時景歌就着急地喊了出來。
“關你——”
這兩個字剛出來,時景歌連忙將蛋糕放到牀頭櫃上,捂着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顯然是咽得太着急,直接嗆到了。
宋向顏一個健步衝上前,拍了拍時景歌的後背,擰眉道:“你那麼着急幹什麼?先把嘴裏的東西嚥下去再說話又怎麼了?又不差這幾秒鐘。”
說着,宋向顏將牀頭櫃的一次性水杯拿了過來,見裏面還有水,連忙遞給時景歌。
時景歌喝了水,漸漸不再咳嗽,只是剛剛咳嗽得太厲害,眼睛都溼漉漉的。
他瞪着宋向顏,很不爽地開口,“要你管?”
那溼漉漉的桃花眼好看極了,一點氣勢都沒有,就像小奶貓揮舞着爪子撒嬌一樣。
被小奶貓抓兩下,誰又會生氣呢?
只會想要逗逗他。
宋向顏揚了揚眉,倏地一笑,“行。”
時景歌突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成真。
宋向顏直接將牀頭櫃的所有甜品全部拿走,然後往後退了幾步,懶洋洋道:“我傷心了,需要喫點甜食補充一下能量,既然是時小歌讓我傷心的,那這些我就不客氣了。”
時景歌楞了一下,震怒道:“宋向顏!把我的蛋糕還給我!”
“那是顧哥——顧哥給我買的!!”
氣得眼睛都紅了。
更可愛了。
宋向顏只感覺自己的心跳漸漸快了起來,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無辜道:“可是現在,它們在我手裏。”
“我說了算。”
“有本事,”宋向顏不懷好意地在時景歌腳踝上瞅了兩眼,“你自己來搶啊。”
時景歌氣得抄起枕頭,向宋向顏砸去。
宋向顏抱住枕頭,嬉皮笑臉道:“小歌這是邀請我同牀共枕嗎?”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
時景歌都要氣死了。
只是宋向顏心底,一點都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時景歌那麼喜歡這些蛋糕,到底是因爲這些蛋糕真的味道好呢,還是因爲這是顧一沉買的呢?
宋向顏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因爲顧一沉。
這也讓他很不爽。
連蹭兩口的心都沒有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宋向顏走過來,將枕頭還給時景歌,把甜品放回牀頭櫃,其中時景歌吃了一半的甜點,還被他送到時景歌的手上。
時景歌接過那個蛋糕,抿了抿脣,有些悻悻然的樣子。
宋向顏覺得好笑,又覺得時景歌可真好哄。
時景歌抿了抿脣,沒好氣道:“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是嗎?
宋向顏對此保持懷疑。
“那小歌還真是厲害,下個樓都能摔到,”宋向顏擡手鼓掌,“要不要我爲你鼓鼓掌?”
“你、給、我、滾——”
經不起這種“羞/辱”,時景歌和宋向顏“打”起來了。
段安年從一邊看着,這一刻,他終於確定,剛剛時景歌着急講話而嗆着,不是因爲宋向顏,是因爲他。
時景歌不想讓他講話。
換言之,時景歌不想讓宋向顏知道,他是爲了宋向顏才受傷的。
段安年的心底,突然泛起陣陣漣漪。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哪怕和時景歌做了那麼久的隊友,他也依然不瞭解時景歌。
時景歌身上有許多讓人討厭的點,他會耍陰謀、玩手段、裝可憐,搞事情,防備着每一個接近顧一沉的點,就像一頭巨龍在守護着他的寶貝,一旦發現有人靠近,巨龍就會暴怒地揮出它的爪子。
但只要脫離他的寶貝,巨/龍又會平和下來,連爪子,都老老實實地收回去。
等等。
暴怒……平和……
這兩個字在段安年腦海中一遍一遍地打着轉。
他今天,不也這樣嗎?
不管是下午在休息室的時候,還是晚上在酒店的時候,那脾氣真的就跟控制不住一樣,瞬間就暴怒起來,他一開始,也只覺得是壓力太大了、情緒上來了,失控罷了。
成年人的世界裏,總有那麼幾天失控的時候。
但是,他這是第一天壓力大嗎?
當然不是。
爲什麼以前壓力大卻能忍受,現在卻失控了呢?
細細想去,自己這幾年來,也不過只有今天失控了而已。
爲了誰?
爲了顧一沉。
顧一沉是他的誰啊?
他並不喜歡顧一沉,段安年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件事。
他覺得顧一沉人不錯,是很好的隊友,是朋友,他也會對顧一沉被時景歌糾/纏而感到同情。
但是他會牽扯到這件事裏去嗎?尤其是顧一沉還護着時景歌的情況下。
當然不會。
可是爲什麼,今天他卻失控了呢?還摻和進了這種、他絕對不會牽扯進去的事情。
因爲顧一沉他失控了,顧一沉離開他又平和下來。
那他跟時景歌,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在於,他症狀比較輕,時景歌症狀比較重?
那一瞬間,段安年的脊背上突然升起陣陣涼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而此時,顧一沉那條轉發微博,還在編輯中。
顧一沉抿着脣,在心裏覆盤今天發生的事情,越覆盤越煩躁。
——不應該這樣啊!
——時景歌和段安年不應該和平共處的啊!
他還等着兩個人打起來所產生的能量點數,讓他開啓第三個格子呢。
怎麼就這麼突然地翻了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