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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這頓飯在一片靜默中進行着。

    時景歌可能是餐桌上食慾最好的那個了,什麼都能喫幾口,聶子瑜就專心對付盤子裏的牛排,連頭都沒有再擡起過。

    當然,也可能是根本不能擡頭。

    至於那個男人……

    時景歌默默扭頭看向旁邊那位男人,他面前的那份羊排還是時景歌的那一份,時景歌都吃了一半了,對餘量還是有數的。

    目前看起來,那個男人,只吃了一口,嚐了個味道罷了。

    昨天晚上,他好像就是這樣,什麼都沒喫。

    今早更不必說,午飯更是時景歌給他送上去的,他正是睏倦的時候,想必也是沒喫的。

    晚飯還不喫,這身體真的受得了?

    更何況他本就體弱。

    時景歌微微皺起眉來,目光漸漸定格在男人的手腕上,那手腕很細,膚色更是一種病態的白,彷彿只需要輕輕一碰,就會應聲而斷。

    時景歌的眉心皺的更緊,眼神都嚴肅起來。

    男人自然注意到時景歌的視線,他有些睏倦地閉上眼睛,脣角卻微微上翹,但不是那種輕鬆愉悅的姿態,而是冷淡和嘲諷的。

    先看聶子瑜再來看他?是發現聶子瑜有些不對勁了呢?

    表情那麼糾結嚴肅,是在猶豫怎麼像他開口,好讓他放了聶子瑜?

    可是,魔鬼又怎麼會讓人稱心如意呢?

    男人慢吞吞地拿起餐具,他剛剛見時景歌喫得差不多了,本想要結束這頓……呸。

    不是這樣。

    他不過是沒有胃口,覺得在餐廳浪費時間,魔鬼的時間那麼寶貴,怎麼能隨意揮霍?

    所以,他纔想要結束這頓晚餐。

    不過……

    男人挑了挑眉,眼眸裏閃爍着惡意與愉悅交織的光芒。

    ……他現在有胃口了。

    魔鬼好不容易有了胃口,怎麼能不多喫點?

    男人自然地切着盤中的小羊排,也不知道爲何,可能是力氣下得太重了,刀叉與盤子親密接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男人並沒有及時阻止這個聲音,而是在小羊排都切成均勻的大小之後,纔有些懶洋洋地說道:“抱歉。”

    “沒吵到你吧,表弟?”

    話頭直指聶子瑜,聶子瑜自然也不能裝啞巴。

    “當然沒有。”聶子瑜勉強擠出點笑意,但是沒有擡頭。

    他試着擡頭,但是那種窒息感實在是太強烈了,讓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聶子瑜心裏一片涼意。

    那傢伙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他知曉了他的計劃?

    想到這,聶子瑜心裏一緊。

    但是下一秒,男人還是開了口,正是聶子瑜最不想聽到的那句話。

    “表弟怎麼不擡頭呢?”

    男人微微蹙眉,似乎帶了幾分關心。

    聶子瑜呼吸一促。

    他爲什麼不擡頭,那傢伙還不知道?

    聶子瑜心裏有些憤憤,但是這句話是萬萬說不出去的。

    而且那人的話都問到聶子瑜頭上了,他怎麼能還不擡頭?

    聶子瑜沒辦法,只能慢慢擡起頭來,空氣又稀薄了些,但是比剛剛好了許多,起碼能撐着讓他把頭擡起來了。

    但是聶子瑜無疑是很不好受的。

    “表弟,”男人皺起眉來,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我多年未見,生疏是正常的,倒也不知道表弟竟然怕我到這種地步。”

    這聶子瑜怎麼能承認?而且他怎麼可能會怕這麼個病秧子?他絕不會怕的!

    “當然沒有,”聶子瑜連忙道,“我只是沉迷於錢嫂的手藝之中,滿心滿眼都是晚飯罷了,畢竟學院大廚的手藝,真的很難跟錢嫂媲美。”

    “是嗎?”男人輕飄飄兩個字,就讓聶子瑜如臨大敵。

    “當然!”聶子瑜毫不猶豫地說道,還擠出了個笑,然後撓了撓頭,隱隱帶出些許羞澀,“我從小,便崇拜表哥,只是表哥並不願與我親近。”

    說着,聶子瑜垂下頭來,很是不好意思那般。

    “倒不知表弟是這般心思,”男人漫不經心道,“既然如此,那一會兒便請表弟到頂樓一聚。”

    聶子瑜當即心裏一緊,有力握住了手中的餐具。

    該死,他今天還想着和時景歌再念叨唸叨,多給時景歌洗洗腦,然後在時景歌房間裏捱到深夜,然後在睡夢中無意間叫着時景歌的名字,向時景歌許諾,以此來彰顯他對時景歌的在意,來睡夢中都是對時景歌的承諾。

    而之後,他會不斷地反覆地用各種手段來彰顯他對時景歌的在乎,一遍一遍加深時景歌對此的記憶,直到時景歌徹底死心塌地。

    他太熟悉時景歌了,知道時景歌的野/心和欲/望,他用這種辦法將時景歌和他自己“綁”在一起,又在前方給時景歌吊了根胡蘿蔔,不怕時景歌不像他期待的那樣行動。

    只是,他這套完美的計劃,在開始前,就被那該死的病秧子添了亂!

    雖然說晚一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計劃足夠完美,明天再開始實施也無所謂,但是聶子瑜心底就是煩躁不已。

    這種無能爲力、不得不低頭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這種感覺是有那個病秧子帶給他的。

    更糟糕了。

    聶子瑜心情糟糕無比,卻不敢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假裝驚喜般擡起腦袋,還因爲太過激動而摔了自己的湯匙。

    他發出小小地驚呼聲,連忙彎腰去撿,這時候纔敢讓憤怒與憋屈在自己臉上閃過。

    很快,聶子瑜撿起湯匙,放到一邊,深深地吸一口氣,激動又不安地說道:“可、可以嗎?”

    “會、會不會打擾表哥?”

    “表哥的身體……”他頓了頓,輕聲道,“更重要。”

    “我身體好得很。”男人隨意開口,目光不由瞥向旁邊的時景歌。

    魔鬼要把人拐/走了,你怕不怕?

    時景歌不怕。

    時景歌看倆人你來我往,覺得胃口又來了。

    說起來,他最近胃口還真的不小。

    就在時景歌切下一塊雞肉的時候,盤子突然變了。

    另一份切的工工整整的小羊排,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

    時景歌看了男人一眼,拋棄雞肉,投奔了小羊排的懷抱。

    將一塊送進嘴裏,時景歌詫異地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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