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旭生覺得自己大概是出現了幻覺。
他定定地看着時景歌,彷彿想要將時景歌看穿一般,一句話都沒有說。
時景歌歪了歪頭,頗爲可憐地問道:“不行嗎?”
聞旭生依然沒有說話。
他在認真地思考自己中了幻術的可能性。
時景歌沉默片刻,黯然神傷,“那我……”
那兩個字他說得很慢,聞旭生依然一副不在狀況內的模樣,時景歌深吸一口氣,伸手上前,一把推開聞旭生。
聞旭生的輪椅向屋內轉了好幾圈,將位置都給時景歌讓了出來,本人更是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時景歌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微微一愣。
“既然大哥盛情難卻,”時景歌笑彎了眼睛,“那我就進去了。”
聞旭生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他想,他果然是在做夢吧。
如果不是在做夢,時景歌又怎麼會這麼做呢?
時景歌又道:“大哥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聞旭生抿起脣,心想這夢裏的時景歌怎麼那麼多廢話,趕緊的啊!
時景歌就彷彿聽到了聞旭生的心聲一般,一個大步就進來了,然後十分自然地走到牀前,淡定地將自己的枕頭放到聞旭生的枕頭旁邊。
緊接着,時景歌扭頭對聞旭生招了招手,“快來啊大哥。”
他打了個哈欠,聲音中也多了些含糊,“太晚了,該睡覺了。”
這一下,聞旭生更確定了自己是在睡夢中。
因爲這一切,都是按照他心底最隱祕的、最期待的方向發展的。
如果不是在夢中,又怎麼會這樣?
即使他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他,這八成是在現實,但依然被他無視了。
他定定地看着時景歌,輪椅慢慢動了起來,但是很快,他拋棄了輪椅。
既然是在夢中,那不是應該隨心所欲嗎?
他站了起來。
時景歌聽到動靜,也看了過來,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聞旭生慢慢地勾起脣角,如果不是在夢中,看到這一幕的時景歌,又怎麼會一言不發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良/於行,包括他自己。
聞旭生慢慢地向前走,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離開過輪椅了,走路對他來說,還是太奇妙了一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無力感。
而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從牀上下來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沉默地扶住了聞旭生,和聞旭生一起向牀邊走去。
聞旭生脣角的弧度更大,他扭頭看着時景歌,眼底的火焰漸漸涌動出來。
在接近那張大牀的時候,聞旭生突然伸手,將時景歌推上了牀。
時景歌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沒反應過來,倒在牀上仰頭看着聞旭生,目光中帶出幾分疑惑。
依然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周遭的魔法元素集結,形成一個小小的球體,發出一些淡淡的光。
那些光灑在時景歌身上,更爲他多添了幾分溫柔,那雙眸子柔/軟而無辜,像一隻無害的小鹿。
聞旭生上前,伸手掐住了時景歌的下巴,然後慢慢地俯下身來,舔了一下時景歌的耳根。
漂亮的黑眸染上一層水霧,美的出奇。
果然是在做夢。
聞旭生更加確定了這一點,鬆開了手,也跟着時景歌一起倒在了牀上。
準確地說,倒在了時景歌的身上。
這一刻,時景歌出奇地感謝聞旭生的瘦。
乾脆就這麼瘦下去吧。
別長肉了。
“夢裏倒是乖,”聞旭生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怎麼不說話?”
時景歌有些好笑,這傢伙竟然以爲自己在做夢?
還沒等時景歌開口,聞旭生又道:“算了,你還是閉嘴吧。”
“不是很想聽你說話。”
時景歌:“?”
聞旭生用左手撐起身體,右手慢慢摸上時景歌的臉,肌膚相碰的那一剎那,聞旭生的指尖還顫了顫。
時景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笑了一下。
聞旭生的手一頓,更確定這就是個夢了。
如果不是夢,這一刻的時景歌,又怎麼會笑?
聞旭生沉默地看着時景歌,倏地也笑了起來,“你笑我?”
“那會付出代價的。”
他捏住時景歌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有些粗暴。
他的齒尖摩/擦着時景歌的脣/瓣,彼此間呼吸交纏,隱約之中,給聞旭生一股密不可分的感覺。
夢裏的他們多麼親密。
現實中的他們就有多麼疏遠。
“我不喜歡你,”聞旭生的眼神有些縹緲,“我討厭你,時景歌。”
那一瞬間,時景歌的表情有些奇妙,他強忍住把聞旭生掀翻的衝動,同時,心裏又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夢裏都還能這麼彆扭嗎?
“知道被魔鬼討厭的人有多麼悽慘嗎?”
聞旭生低頭吻了吻時景歌的額角,他這個動作非常輕,甚至還帶了幾分虔誠的感覺。
一時間,時景歌是氣都氣不來了。
“魔鬼會一直一直跟着你的,他會永遠永遠在你身邊,怎麼都甩不掉。”“
“魔鬼會破壞你的幸福,你不是喜歡那個聶子瑜嗎?很可惜,你永遠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聞旭生古怪地笑了一下,聲音中夾雜着微妙的惡意,然後,就此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開口,帶着些許命令的意思。
“離聶子瑜遠一點。”
“那不是個……”聞旭生含糊道,“……好東西。”
聞旭生歪頭睡了過去。
呼吸很是安穩。
時景歌長舒一口氣,腦海中迴響着剛剛聞旭生說得那些話,頗爲哭笑不得。
那一刻,時景歌好想問問聞旭生,他說的那些屁話,他自己信嗎?
但是一扭頭,看着聞旭生安安靜靜地熟睡的模樣,他又不想把聞旭生弄起來了。
“真的是……”時景歌忍不住感嘆道,“誰給你的魔/鬼概念嗎?”
“咱能換個詞嗎?”
“我都聽膩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聞旭生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