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要承認嗎？
這個念頭剛剛從聞旭生腦海中飄過,就被聞旭生一巴掌扇飛了。
怎麼？這還能否認嗎？！！
否認不就是對伴侶說謊了嗎！
那他還有別的路可以選嗎？
聞旭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涼，在這悲涼之中，三個大字緩緩地飄在他的腦海中。
——沒、有、了。
聞旭生沉默了好一會兒,在伴侶的目光下，視死如歸般點了點頭。
但是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於是他張口,試圖解釋。
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聞旭生終於憋出了幾個字。
“我也……我也不想打擾你睡覺……”
“只是那個時間……我們的聯繫比較……比較……”
聞旭生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抓耳撓腮了好半天，慢慢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下次不……”
不敢了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來，聞旭生突然福靈心至,十分堅決道：“沒有下次了！”
聞旭生這一系列的反應差點將時景歌逗笑。
“嗯，”時景歌含糊地應了一聲，又看向言子誠，他似乎已經冷靜下來,“那你今天來領我出院是爲了什麼？”
“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嗎？”
“不是。”言子誠有些恍惚的聲音傳來,“是我想要帶你走的。”
時景歌沉默片刻，低低道：“爲什麼？”
“因爲……”言子誠頓了頓,“我想救一救小歌。”
“冬先生出了事,與主上失去了聯繫，似乎是受了傷，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暫時沒有精力來管別的。”
“醫院裏的重心暫時在冬先生那裏，對小歌的注意力會降低許多。”
“這是一個逃跑的好機會。”
“只要能跑出去,那麼多星球呢,藏個三年五年,總有辦法讓他們找不到的。”
“主上降臨的時間就是這幾年了，要不然還要等很久很久，冬先生找不到小歌，很可能會選擇換一個人。”
“這樣，小歌就得救了。”
言子誠茫然的臉上漸漸出現了一些溫柔的笑意，似乎在爲他“救”了時景歌而高興。
時景歌沒忍住，問道：“那之後呢？”
言子誠更茫然了，“什麼之後？”
言子誠這個決定不過是一場衝動，還是在毛球的影響之下，又怎麼會去想之後的事情？
時景歌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倏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而那個笑容，落到聞旭生眼裏，只覺得無比礙眼。
“小歌，”聞旭生忍不住開口，“別信他的。”
“他騙你的。”
時景歌扭頭看他，語氣淡淡，“他不是不能說謊，只能說實話了嗎？”
聞旭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當然知道言子誠只能說實話，但是……
……但是他這不是怕王后被那傢伙的虛情假意騙了嗎？
那傢伙救人的衝動，不過是被毛球影響。
而那傢伙對王后的陰謀欺騙和傷害，卻沒有受任何人的影響。
想到這，聞旭生忍不住瞥了藏在時景歌被子裏的毛球一眼。
“今天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不瞞你說，我甚至希望這一切是假的，我沒有聽過這些，但是我知道，這些都是真實的。”
“我在虛假的謊言中生活了太久，總算能見到真實的光，也不能再把自己塞回去，是不是？”
聞旭生張口想要說話，但是被時景歌打斷了。
“你先別開口，先讓我說，”他頓了頓，輕輕一笑，帶着點苦澀的味道，“或許，這是我這麼多年來，頭腦最清楚的時候。”
聞旭生果然不再開口，只能在心裏又給言子誠記了一筆，同時心裏暗暗懊悔，他當時就應該反應再迅速一點，直接把邪靈那抹氣打散，怎麼給了那玩意逃跑的機會呢？
還有那個人類，叫沈什麼東的，他竟然沒對那傢伙動手！
太不應該了。
等一會兒就過去補上。
“首先，我覺得他們嘴裏的主上，從惡意中誕生，應該不是什麼好的神靈，他的出現，肯定不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好的變化，我希望能夠阻止他，不要讓他降臨。”
“雖然他跑了，但是按照言子誠所說，他降臨在這世間是有時間要求的，如果這幾年不能降臨，就需要等好久好久，所以我覺得，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然後，我剛剛一直在想，爲什麼是我？而且按言子誠所說，只有我一個，沒有其他人，這麼大的圖謀，萬一我中途出了事或者沒有按他們所想的走，那他們所做的這一切不就白廢了嗎？就像我意外出事失憶了一樣，意外都擺在面前，他們眼裏依然只有一個我。”
“那是不是說明，我是那個特殊的？”
“只有我，才能讓那個東西降臨？”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東西想要降臨，就一定要找到我，換言之，我就是最好的誘餌。”
時景歌仰頭看着聞旭生，他的聲音漸漸慢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但是眼睛卻慢慢亮了起來，眼底是破釜沉舟般的堅定與決絕。
“他們希望我活在痛苦的深淵裏，希望我所接受的只有暗與恨，我是被他們操控的傀儡。”
“那如果我立在陽光下呢？”
“他們能夠容忍一個被他們玩弄踐踏那麼多年的東西站在陽光下光芒萬丈嗎？”
“他們不能，所以他們一定會出來毀了我。”
“我要把他們引出來。”
“我要讓他們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
時景歌定定地看着聞旭生，緩緩道：“以此來慰藉我曾經所遭遇的一切。”
頓了頓，他的聲音放輕，“……那麼，你能幫我嗎？”
“當然，我知道這很沒有禮貌，你我素不相識，我把你捲入這種是非之中就已經很不好了，本來不應該再牽連你，但是……”
時景歌的聲音很急，不過他沒說完，就被聞旭生打斷了。
“你在說些什麼？”聞旭生滿臉迷惑，“什麼牽連什麼素不相識，我們倆不是剛剛交換過名字嗎？你是不想認識我了嗎？”
時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