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被病嬌盯上的美人 >第 57 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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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昇,穿過冰冷晨霧,桌案的酒水冷下,散亂的酒觴倒在地上,來自不同列國的亡國臣子以酒痛飲,訴盡多年的忍辱負重。

    又以酒發誓,誓死跟隨太子珉,完成復國大計。

    裴聲行冷然沉靜,猶如一尊高不可攀的玉雕,他面前的酒觴整整齊齊,滴水未進。

    他拱袖行禮,“衆臣追隨,珉必不負所望。”

    裴聲行的眼睛,始終是冰冷的。

    衆人散去,面容俊冷的男人一言不發,晨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虛幻縹緲。暗衛司沉默,這位公子,本就是虛幻的,本就不該存在於世,在史書上死去。

    然而狸貓換太子,複雜的權勢列國紛爭中,什麼都有可能。

    裴府二郎替太子珉死去,太子珉以裴二郎的身份在齊國存活。

    而今,太子珉已然成爲尊敬的上卿大人,將齊王變爲傀儡,掌管整個齊國,正如那些業國臣子所言,時機成熟,太子珉果斷狠厲,權勢巨大,復興業國,在所不辭。

    “公子,以後要怎麼辦?”暗衛司出聲。

    一旦裴聲行暴露身份,那所有的平靜都會被打破,無論是楚國郢都的,齊國臨淄的,還是天下列國的,或是偏安一隅的寧靜夏府。

    “我等待此刻許久,我的一生,都在等待業國的復興。”裴聲行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他太過平靜,近乎冷漠。

    “那......”

    “既然我在楚國,楚王剛剛登基,朝政不穩,我自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剿滅楚國。”裴聲行慢條斯理。

    “夏女郎呢?”暗衛司猶豫,他其實不該干預公子的私事,但這些日子公子爲了夏女郎跑來跑去,感情不會騙人,郎君對夏幺幺的喜愛無法遮掩。

    若公子藉機剿滅楚國、那身爲楚女的夏幺幺,該如何?

    裴聲行指尖拂過酒觴,垂下的長睫輕顫,“我今日還要見她。”

    說着,男人站起身,他着寬袖,袖角翻飛,更顯他的瘦削。

    “您一宿未睡,又因業國之事耗費心神,與衆位臣子商討一整夜,實在勞累,您今日要不歇息?夏女郎那邊,司會去說明,夏女郎良善,定會理解,而且,還有時間,公子您莫急。”

    “我不能看不到她。”裴聲行聲音喑啞。

    “一日也不行。”

    他執意向外。

    暗衛司也不敢真的攔裴聲行,這位公子不是仁善的主子,且他做事肆意,最不喜被制約管束。

    “公子,當初您晝夜不停,冒着高燒尋找逃往楚國的夏女郎,已經傷了身體。”暗衛司只能用語言勸,“且您總是操勞過多,即便您身體康健,也受不得如此折騰,您沒有發現自您當了齊國上卿,您就越來越容易生病了麼?”

    裴聲行蹙了下眉尖,果然覺得暗衛司說太多,他不耐打斷,“只是一日,我只是去見她,又不是去殺人。”

    他毫不愛惜身體,暗衛司完全不能理解裴聲行是繃着怎樣的精神離開的驛館。

    暗衛司任勞任怨跟着,他見裴聲行即使坐在馬車軟塌上,也不會想着歇息,而是撐着下巴蹙眉深思,暗衛司心情複雜,他基本沒有看到這位公子真正開心過。

    他承擔着復國重任,每日精神緊張,之前在齊國還要僞裝完美溫潤的裴司徒,暗衛司在暗處跟着裴聲行,每次看到他露出屬於裴司徒的溫潤笑容時,暗衛司都覺得頭皮發麻。

    裴府二郎裴聲行確實是仁善君子,但那是裴府二郎,而非太子珉,太子珉只是在模仿裴府二郎,模仿爲他而死的裴二郎。

    暗衛司覺得公子簡直要變.態了。

    還好,現在公子越來越肆無忌憚,恢復本性了。

    裴聲行進去找夏幺幺,暗衛司自覺停下腳步。

    他可不能打擾公子談情說愛,摸了摸自己的項上腦袋,暗衛司扛起大刀去找留在夏府的暗衛稷切磋。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夏幺幺驚訝,她還沒穿戴整齊,簪飾未着,烏髮披散及腰,素素美豔。

    “太思念你了。”裴聲行說。

    他微垂腦袋,站在門外。

    夏幺幺見他有些可憐,也不好說什麼,“罷了,外面冷,你先進來。”

    夏幺幺對鏡梳妝,她看着昏黃銅鏡,在她身後,男人身影綽約,夏幺幺手抖了一下,簪子差點扎到自己。

    一隻修長的手接過髮簪,他垂眸,綰起少女黑髮,夏幺幺脊背僵硬,裴聲行耐心至極,幫她戴好飾品。

    “比起幫你戴髮簪......我更想摘下你的髮簪。”他忽然低聲,像自言自語。

    夏幺幺歪頭,“怎麼?你想弄亂我的頭髮麼?”

    看着她無辜的眼睛,裴聲行斂下幽暗眸色,扯起笑,“是啊。”

    裴聲行忽然抽了她的髮簪,好不容易綰好的烏髮披散如瀑。

    “裴聲行?”夏幺幺肩膀縮了縮。

    “你這裏有酒麼?”裴聲行別開視線。

    那股窒息的危險感消失,夏幺幺鬆口氣,她急忙起身,“應該有的,我讓紅靈拿來。”

    “......”

    裴聲行不在衆臣面前飲酒,他滴水未進,而在夏幺幺面前,他拿起一觴又一觴的酒,夏幺幺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裴聲行酒量這麼好。

    男人神色不變,飲酒如水。

    夏幺幺本來不想管他的,畢竟,他大早上跑到她這裏,竟然只是來蹭酒。

    然,夏幺幺頻頻看向裴聲行,眼中流露出擔憂,她張了張脣,勾了勾髮絲,慢慢出聲,“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發生什麼事了麼?”

    他沒有迴應。

    夏幺幺終於忍不住,她搶過裴聲行的酒觴,“別喝了!”

    裴聲行也沒生氣,他安安靜靜地看着夏幺幺。

    夏幺幺看着搶過來的酒樽,有點愣,奇怪?她怎麼這麼輕鬆就把酒樽從裴聲行手中搶過來了?

    再細看面前的男人,他撐着下巴,看着夏幺幺微笑,平靜的不同尋常。

    夏幺幺這才恍然大悟,其實裴聲行早就醉了。

    她感到無奈,把酒觴從裴聲行面前拿走,還好,裴聲行不是酒鬼,不會跟她鬧。

    “把醒酒湯喝了。”夏幺幺離開半晌,施施然回來。

    裴聲行卻擡眸望着她,像傻子一樣,漂亮的臉蛋怔然。

    “又怎麼了?”夏幺幺歪頭。

    “你怎麼又回來了。”裴聲行說,語氣竟有點可憐巴巴。

    “我去給你拿醒酒湯了呀,總不能讓你醉倒在我這裏。”

    說着,夏幺幺總覺得裴聲行的話有些奇怪,她把醒酒湯往裴聲行脣邊遞,問:“我難道不能回來麼?”

    “你不想讓我回來?”

    “不是。”裴聲行咬住醒酒湯的碗,夏幺幺嚇了一跳,他奪食般,喉結滾動,吞下醒酒湯。

    夏幺幺默默拿帕子擦了擦順着下頜落在他喉結的醒酒湯。

    裴聲行眯眼悶哼。

    夏幺幺趕緊鬆手,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你這麼乖地等在這裏,讓我有點意外。”

    “你能回來,我也很意外。”裴聲行說。

    夏幺幺:“......”

    他醉後居然還毒舌,實在更討厭了。

    “難道我要把你扔在這裏麼?”夏幺幺見他還不清醒,心裏琢磨要不要再去拿一碗醒酒湯。

    裴聲行靜靜地看着她,“把我扔在這裏也沒關係。”

    夏幺幺皺眉,“爲什麼?”

    “不都是這樣麼,覺得一個小孩漂亮,對他施捨善心,但又都覺得麻煩,不會再次回頭。”

    夏幺幺雖然不明白裴聲行的話,但她下意識反駁,“不是的,不是每個人都會拋棄那個小孩。”

    裴聲行扯了扯笑,夏幺幺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不信任。

    呼吸微頓,夏幺幺攥緊裙角,上面的繡紋刺到她的手心,“可是,如果是我,我就不會拋棄那個小孩。”

    “我會帶着他,去找他的家人,或者,如果他沒有家人的話,我就帶着他到夏府,夏府就算窮困潦倒,多喂一張嘴,還是可以承受的。”

    眸中女郎聲音嬌糯,認真地說着如果,裴聲行的心跳的很快,臉頰發熱。

    “我帶你去見一人。”因爲醉了,裴聲行思索很跳躍,他突然牽起夏幺幺的手。

    “啊?”夏幺幺還沒收回情緒,順着問,“什麼人?”

    “一位隱士,他有許多治國之策,然而太過偏激,被魏王逐出魏國,流離在楚國,政策不被天下人理解,乾脆在楚國隱居了。”

    當初上大夫給裴聲行衆多策論,裴聲行唯獨對那位隱士的觀點產生興趣,其他的策論,在他眼裏,都太過無趣壓抑。

    夏幺幺眨眨眼,忽然有中不祥的預感,她小心翼翼,“這樣麼,你找他作甚?”

    “他能助我的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夏幺幺瞪大雙眸,裴聲行抿緊薄脣,幽幽看她。

    “如果......我要做的事不是爭奪尋常的權勢,幺幺,你會覺得我無藥可救嗎?”

    夏幺幺張了張嘴,脫口而出,“你終於要造反了?”

    裴聲行的腦袋清醒了幾分,他古怪看夏幺幺,“造反?”

    夏幺幺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她向後跑,裴聲行一把抓住她。

    “幺幺,我真的很好奇,在你心裏,我現在是什麼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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