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我不歡 >第19章 我要你(無我不歡(五))
    醫生給覃櫻處理傷口,她得先打狂犬針,一會兒還得給拍個腳踝骨頭的片子。

    看見針頭,她瞳孔微不可查一縮,抿脣沒有說話,別過頭去。醫生笑道:“很怕打針嗎?”

    周渡上前,擡手捂住她的眼睛。覃櫻下意識要去掰他的手,說:“周渡,你做什麼?”

    “別亂動。”周渡另一隻手摁住她肩膀,示意醫生動作快些。醫生會心一笑,趁覃櫻注意力分散,把疫苗給打了。

    周渡注視着醫生動作,眉頭緊緊皺着。醫生說:“打完了,小姑娘的男朋友不錯啊,你打個針他比你還緊張。”

    覃櫻掰開他的手臂,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隨着醫生的話她擡眼去看周渡,她撇了撇嘴,哪裏有什麼緊張。

    “他不是我男朋友。”覃櫻站起來,打完針她就毫無壓力了,笑眯眯說。

    周渡沒有理會她這點小心眼,說:“去拍X光。”

    折騰完一通,天已經黑了,覃櫻沒拿到片子,她腿傷得嚴重,要住院觀察一天。才辦好手續,金家的人來了。

    “她人呢!”

    覃櫻每次見到金二少,他都是風度翩翩的,只有這次不同,他眼裏充斥着紅血絲,也不顧及覃櫻是女人和傷患,甚至想直接動手來抓覃櫻衣領。

    周渡擋在覃櫻面前,冷冷地說:“金董事長自重。”

    金在睿眯眼看他,顯然認出了他:“周渡,你一個律師知法犯法,竟然夥同這個女人一起綁架我的妻子。”

    “綁架?周某只看見你即將恐嚇傷害我的當事人。如果金董事長認爲我們綁架了金太太,應該去報案。現在我的委託人需要休息,金董事長是自己出去,還是周某送你出去。”

    “周渡,你要和金家作對?”

    “作爲律師,保證委託人的最大利益是基本職責。對了,我的委託人被金董事長的狗咬傷,麻煩抽個時間把醫藥費轉過來。”

    金在睿陰惻惻地看着他,半晌低嗤笑了一聲:“好,你們很好。確定不告訴我關夜雪去了哪裏嗎?”

    他這兩聲笑得覃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早知道金在睿不會善罷甘休,但他語氣裏明顯的恐嚇依舊令人不舒服。

    金在睿走到門邊,回頭道:“覃小姐,你母親乘坐的遊輪很快就要靠岸了。屆時作爲晚輩,我請長輩喝杯茶,你不介意吧?”

    覃櫻咬牙,沒想到金在睿這麼快就能查到她母親在哪裏。她沉住氣,沒有說話,早有預料金在睿會威脅她,所以覃櫻提前做了安排,她現在只能祈禱自己的安排順利,孫雅秀被轉移走了。

    覃櫻越想越不放心,片刻都不想待在醫院,想起身離開,她試圖去拿牀邊的鞋,打算先出院。

    一隻皮鞋輕輕一踢,她的鞋子離她更遠,覃櫻只得看他:“周渡,你做什麼?”

    “現在知道擔心了,當初怎麼不知道怕。”

    “這是我的事,把我鞋子還給我!”她急得很,乾脆試着光腳下地去搶,一隻手握住她的小腿,把她摁回牀上。

    周渡按住她肩膀:“你給我安分點,腿還想不想要了。”

    “你不是最討厭多管閒事嗎,你管我做什麼,周律師,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但你看我沒法報答你,你別再繼續管我了,沒好處的。”

    覃櫻試圖伸手去推他肩膀,男人不動如山,居高臨下俯視她,她累得氣喘吁吁,真的來氣了:“你到底圖什麼啊!”

    他頓了頓,扯過被子來蓋住她:“睡一會兒,快下雨了,跑了一整天不累嗎?”

    “我擔心我媽。”

    周渡看她一眼,突然開口說:“她沒上游輪,現在很安全。”

    還在和他手中被子抗爭的覃櫻愣住了:“你說什麼?”

    他當真重複了一遍:“她現在很安全,我讓一個朋友提前把她接走了。”

    覃櫻連忙追問情況,她問什麼周渡答什麼。雖然還是那副寡淡的表情,但無疑的,此刻的周渡在她眼裏簡直是泛着聖光的菩薩。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不妨礙她在心裏誇他幹得漂亮。

    意外之餘,她故作溫和真摯地說:“周渡,我第一次看你這麼順眼。其實那些不好的過往我都忘了。”

    周渡只回了她一個字:“睡。”

    念在這次的恩情,她難得沒和他作對,剛閉上眼睛,可是他看過來的壓迫感令人難以忽視。覃櫻睜開眼:“你在這裏我睡不着。”

    他起身,關上門出去了。

    今天一天的緊張感在此刻放鬆下來,腿上的疼有幾分麻木,覃櫻累得夠嗆,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窗外雨打芭蕉,或許是很久沒來過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中,覃櫻又做了那個夢,她怕周渡傷害孫雅秀,所以撒了謊,其實沒忘,怎麼可能輕易忘掉――

    夢裏她還在H大念大二,棠梨攔住她:“你別去了,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

    棠梨拽住她的手,語氣強硬。覃櫻從穿衣鏡裏,看到現在自己的模樣。

    短短時日她瘦了好多。

    下巴尖尖,臉色蒼白,連嘴脣也失去了昔日的紅潤。覃櫻知道,如果掀開衣袖,衣袖之下,好幾個明顯的針孔印。

    身體快經不住她造作了,難怪棠梨會制止她。

    “沒事。”覃櫻抽回手,“只是沒睡好。”

    棠梨忍了忍:“什麼沒睡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給周渡的姐姐輸血。我知道你想救她,可那是白血病,治標不治本!周渡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你爲他付出這麼多,難道指望他心疼你!放棄吧,覃櫻。”

    覃櫻抿緊了脣,往外走。

    棠梨急紅了眼,大罵道:“笨蛋,蠢貨,就沒有比你更倔的人!”

    覃櫻沒有理氣急敗壞的棠梨,打車到醫院門口,從兩行銀杏樹小道穿梭過去,覃櫻慢半拍意識到,冬天已經來了。

    她裹緊大衣,覺得好冷。袖中的手冰涼,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畢竟第三次來醫院輸血了。

    覃櫻沒帶口紅,想了想,她用力將嘴脣抿出點兒血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

    就像棠梨說的,她不論怎麼樣,他都不會在意,不會心疼。

    在住院部門口,她看見了那個人。

    十二月沒有陽光,長廊半明半暗,光線並不好,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丰神俊朗。少年等在長廊口,額發略微遮住雋秀的眉和一雙黑夜似的眸,他冷冷淡淡看着覃櫻走過來。

    覃櫻不知道周渡在這裏等了多久,也許世上也只有病牀上那個人,才讓他有這份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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