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我不歡 >第37章 相處(蜜裏調油)
    比起剛領結婚證那段時候,現在覃櫻和周渡之間才比較像夫妻相處。

    她十九歲時,父親犯了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後來爲了填補公司漏洞,犯了更大的錯,借了高利貸。覃櫻帶着植物人母親被迫漂泊六年,她從來沒想到還能過這麼安寧的生活。

    年少愛恨都轟轟烈烈,真過起日子來,沒想到僅僅是一點一滴的平凡和細水長流。

    最近令覃櫻最窘迫的,莫過於每天晚上的相處,尤其是關了燈以後。人的呼吸頻率在情形下和熟睡時,大爲不同。

    周渡伸手關了燈,還沒入睡的覃櫻眼睛睜得大大的,黑暗放大觀感,她聽見周渡的呼吸聲,知道他沒睡着。爲了避免讓他知道自己也沒睡這種尷尬,她強行調整呼吸,閉上眼睛,裝作睡熟的模樣。

    周渡突然翻了個身,朝着她的方向。

    覃櫻:“……”雖然閉着眼睛,可是這麼強的被注視感,難以忽略。他沒有碰到她,但總覺得男人灼熱的呼吸灑在了她的側臉上。

    覃櫻糾結半晌,實在受不了了,誰晚上不睡覺,選擇看她大半夜啊。她選擇裝作睡夢中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只要自己不拆穿自己,周渡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背對着他,壓迫感總算少了。可一個人裝睡時,出於緊張,會有想咽口水的生理反應。覃櫻越剋制,越是難心撓肝。

    她忍了許久,就在快要憋不住的時候,身後的人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周渡不言不語,呼吸噴灑在她脖子上,本就快要炸裂的覃櫻生無可戀地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喉嚨。

    媽個蛋蛋,她真的忍不了了,憑什麼睡在一起,她每天這麼煎熬,周渡若無其事。

    她乾脆翻身回去,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在夜晚和周律師大眼瞪小眼。

    敢想就敢做,覃櫻面朝周渡,他似乎等了許久,就等她轉過來,覃櫻剛要開口說話,迎來的是他的清淺的低頭一吻。

    這個吻讓她心跳紊亂,堵住了聲音。覃櫻本以爲這就是極限了,周渡突然翻身而起,長腿分開,跪在她兩側,低頭繼續吻她。

    他沒有用身體的重量壓着她,手卻包裹住她的小手,慢慢轉變成居高臨下的十指相扣。

    男人和女人的相處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無需言語,哪怕兩個陌生人,朝夕躺在一張牀上,心中難免升起旖旎的想法,何況他們之前並不是沒有感情。

    她曾爲了周渡這張臉大膽反追,蠢事做盡。說句實話,被周渡這樣壓着親,只要不開燈,覃櫻也覺得享受。心中的惡劣因子,讓她不可控制地腦補,壓在身上的高嶺之花,在主動做這種事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麼表情。

    她分出心思留意,聽見黑暗中,平日禁慾系的男人低低地喘,愛不釋手地找角度親她,相扣的手指愈發用力……

    心照不宣,窗外月光錯落,玫瑰在夜裏舒展着枝條。

    其實覃櫻清楚,他們之間,誰主動,誰就是在默認讓步,抹平過去的傷痕。

    這是個很傷害自尊的事。哪怕她不再怪周渡,覃父當年的確實犯了錯,也爲家庭帶來滅頂之災,證據不是周渡流出去的,楚安宓手裏也有證據。

    覃父犯了錯,資金流失那麼大,不是楚安宓揭發,也會有別人,覃父照樣會走上借高利貸的不歸路。

    誤會解釋清楚後,覃櫻卻也沒法主動向他邁出一步,六年的慣性思維下,覃櫻心裏會生出一種背叛的感覺。

    周渡同樣,明知道身邊躺着的女孩,她既無辜,又有罪,他泥淖深陷般地愛她,是對他生母和妹妹的一種背叛。

    他並不熱衷慾望,卻依舊走出了這一步。

    誰也沒有說話,黑暗中只有低低的喘息聲。這一次周渡沒有問她做不做,有沒有興致。甚至在她要說話的時候,捂住了她的脣。周渡一開始就不打算容忍她掙脫,她根本沒法發聲。

    “你問我的問題,我想好答案了,自此我欠你。”他沉下身,“所以,有什麼先閉上嘴,明早爭論。”

    她前兩天問他,他們之間,誰欠誰的多,彼時周渡說不知道。現在他說,我欠你。

    覃櫻眼睛酸酸的,知道周渡什麼都不打算要了。他曾那麼冷酷驕矜,如今踐踏着二十多年的自尊和堅持,認下本也不屬於他的罪。

    被愛的人都是討債鬼,愛她的人,什麼都欠她的。

    而且……感受到他對她的取悅,黑暗中,腳趾都繃緊了情況下,她悄悄彎了彎眼睛。

    記憶裏那個十九歲少女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被深愛的是她。

    覃櫻覺得,世界上再難找到他們這樣奇怪的“新婚夫妻”。

    昨晚她愉悅又痛苦,在他某些行爲下險些笑出聲。睡完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她能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周律師更絕,他頂着前胸後背的抓痕穿衣服,一顆顆釦子扣好做飯去了,那張常年清冷的臉不帶春意,如果不是昨晚極盡主動的是他,覃櫻還以爲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覃櫻心裏暗暗慶幸,周par是實幹派,做的時候幾乎不說騷話。不然……呀呀呀呀這情形兩人沒法這麼平靜。

    她揉揉發紅的臉頰,等他穿完離開才洗漱,剛好趕上喫飯。

    餐桌上,周渡道:“有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他指的是昨晚捂住她嘴不讓她出聲的惡劣行徑,覃櫻看他一眼,他手指收緊,淡得幾乎令人難以覺察的緊張。

    她後知後覺,周渡今早的沉默清冷作風,並非是她想象的那樣。他以爲她多少會表達不滿,需要他的解釋或者辯駁。

    覃櫻挺好奇周律師爲此“惡行”打了些什麼腹稿,但她無意折騰他和自己,咬着三明治,含含糊糊說:“沒什麼想說的。”

    他沉靜的黑眸帶上一些笑意。

    “哦,有想說的。”覃櫻說,“你要是有空出去,給我買點藥。”雖說是合法夫妻,可週律師先前時不時會有飯局應酬,沒有備孕、也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覃櫻不想要孩子。

    一來孩子容易不健康,二來昨晚的事情對她來說比較突然,她沒有要孩子的心理準備,加上金在睿……她沒法保證給任何人安定的生活。

    周渡看了她片刻,沒有拒絕,說:“好,這種事情不會有下次,我不會再讓你吃藥,之後都會戴套。”

    她差點被豆漿嗆到,再次破防。用正經毫無波瀾的精英臉,在餐桌上說這種話合適嗎?

    沒多久周渡出去了一趟,果然給她買了藥回來。還有個小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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