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黃瑾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杜宇正躺在她的身邊。

    屋子的光線昏暗,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個。

    麻醉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散去,黃瑾的頭腦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她既然醒了,便不願再睡去了。

    自從來到星際時代,她沒有一天是過得安穩的。

    被傲慢的大小姐單方面毆打、被賣成礦星的奴隸、被轉賣爲鬥獸場的女招待……似乎每一次昏迷,睜開眼都是不好的事情。幸好,這一次,沒有那麼慘。

    黃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裏沒有任何傷口,閉上眼睛去感知身體裏的狀況,那討厭的連接神經的小東西果然不見了。

    她終於恢復自由身了?

    喜悅一點點從心裏流淌出來,大腦也變得越發清明,黃瑾興奮地想要跳起來慶祝,但身體卻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只能無奈地繼續躺着,眼神四處亂飄,不一會兒就停留在了杜宇的身上。

    杜宇仍在昏睡中,整個人十分的安靜平和。

    黃瑾看着看着,臉頰就慢慢地漲紅了。

    她想起了手術前杜宇唱童謠安撫她的情形,感覺無比的窘迫!她上輩子的時候身體一直不錯,又那麼年輕,從小到大,就在打疫苗和體檢的時候進過醫院,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害怕做手術!

    她那樣,簡直就像是怕打針的小朋友嘛!

    “唱什麼不好,偏偏唱童謠?難道你只會那麼一首嗎?”黃瑾不滿地嘟囔着,越想越氣,伸手拍了一下杜宇的胳膊,沒想到,卻被他捉住了手。

    “杜宇?”黃瑾愣了下,以爲他醒了,但杜宇還是安靜地躺在那裏,並沒有睜開眼睛。

    黃瑾想把杜宇的機械手掰開,收回自己的手,但杜宇的機械手臂卻緊緊地箍住了她的手腕,她根本就動不了。

    “……”

    動不了就動不了吧,黃瑾也懶得折騰,但一直把手伸那麼長也不舒服,黃瑾便移動了一下牀的位置,想要再離杜宇近點,結果一不留神,兩張牀直接併成了一張,她的身體也因爲慣性,直接滾進了杜宇的牀上。

    “!”

    黃瑾一驚,當即就想翻身回到自己的牀上,但這牀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一個人躺着的時候,還是平的,兩個人躺着的時候,它就變成了往裏凹的,她一動,牀就凹得更厲害了,杜宇的身體也隨着牀的動靜側了過來,一半身體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那重量,把她壓得那叫一個結實,根本動不了。

    黃瑾:“……”

    她掙扎了幾回,除了讓自己被壓得更緊之外,毫無用處,她也試着把杜宇叫起來,但麻醉的效果沒過,杜宇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畢竟是在陌生人的地盤,黃瑾不敢隨意使用魔法,又不好意思叫別人進來幫忙,只能保持着姿勢,暗暗祈禱杜宇能快點醒過來。

    時間彷彿變得格外漫長。

    杜宇的呼吸就在她的脖頸處,清淺而規律,時不時地製造出一縷涼風,讓黃瑾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德蘭星的時候,想到了自己恢復神智時的那個吻。

    當時憤怒的她並沒有想太多,而現在,處於這樣曖昧的境地,她的記憶竟變得無比清晰起來,一點點地在她的腦海中重現當時的每一個細節。

    剛剛恢復神志的她,全身冰冷,經過紫色能源石強行改造的身體疼到麻木,唯有嘴脣感受到了一絲溫熱與柔軟,以及,兩頰與脖頸處液體滑落的觸感。

    他當時,哭了?

    是以爲她死去了吧?

    黃瑾的心一下子變得無比柔軟。

    她偏過頭去,看着杜宇離得極近的面龐,那烈火灼燒的印跡和利刃留下的溝壑仍是那麼清晰深刻,足以爲無數的鬼故事提供新的素材。

    但黃瑾卻一點都不害怕了,她甚至還用自己那隻能自由活動的手撫摸上了他的臉。

    腦海中的記憶錯亂了時空,每一個和杜宇有關的片段都在不斷地往外冒。

    山洞初見時的好奇與對峙,訂立契約時的懊惱與敬意,礦洞共餐時的安慰與開心,看他初次鬥獸的緊張與心動……

    待黃瑾回過神來,忽然發現,她的手指不知何時竟遊移到了他的嘴脣上。

    她整個人就像觸電了一樣,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卻不料,這麼一個小動作,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他的嘴脣離她的,不過一釐,呼吸糾纏在一起,只要她的頭稍稍往前傾上那麼一點,兩人的脣便會合在一起。

    砰砰,砰砰!

    黃瑾的心劇烈跳動起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盯着杜宇近在咫尺的嘴脣,腦袋裏忽然涌現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杜宇上次趁她昏迷親了她,她也該在他昏迷的時候親回來,纔不喫虧!

    正當她打算付諸行動的時候,一直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小小的奧塔正要飛進屋子,卻忽然迎面飛來一個超大的“暗器”。

    他靈活地閃開,“暗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出了“碰”的一聲巨響。

    奧塔這纔看出了“暗器”的原貌,竟然是昏迷的杜宇!

    屋內,黃瑾看着自己伸出的雙手一臉尷尬,原來麻藥的效力已經過去,她已經能自由行動了。

    她趕緊起身,跑出屋子,直接把地上的杜宇扛起來,重新放回了牀上,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嚯嚯嚯!”

    奧塔盤旋在他們的身邊,嘴裏發出奇怪的笑聲:“小瑾啊,你剛纔在做什麼?怎麼我一開門,你就把杜宇扔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黃瑾一臉無辜。

    “真的嗎?”小奧塔飛到了她的面前,“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有一個測謊的功能……”

    “你這段時間跑到哪裏去了,怎麼到現在纔出現?你知不知道,杜宇差點就在鬥獸場上被異獸給弄死了!”黃瑾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強行轉移話題。

    奧塔落到了杜宇的牀邊,切換成一箇中年的聲音故作深沉道:“這事,說來話長啊!”

    當時,黃瑾三人都被迷暈了,奧塔想盡辦法也叫不醒他們,只能悄悄地躲進了小女孩的衣服裏,跟他們一起被送進了鬥獸場。

    奧塔之所以跟着小女孩,而不是杜宇,一方面是因爲小女孩在三個人裏最弱,絕對的手無縛雞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奧塔與杜宇建立了精神鏈接,即便不在杜宇身邊,也能和杜宇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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