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輕咳一聲，“我過來看看，正好遇到辭影，讓她帶路，國畫都在哪裏？我看一眼，你們自己去忙吧。”
部長點點頭，對樊林絲毫沒有懷疑：“樊先生，正好我們要回去上課了，那您慢慢看。”
等人離開後，謝辭影纔將葉北笙的畫找到，遞到樊林面前。
神態高傲的男人，根本不屑謝辭影說的話。
——在這裏，能看到什麼驚爲天人的國畫？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至少坐在目前這個國畫研究協會副會長的位置上，他見過的大師不少。
所以樊林根本不在乎謝辭影的話，好？能有多好？能有他曾經見過的那些大師畫的更好嗎？
然而等謝辭影將畫拿到他面前後，樊林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身子微微往前傾，喉頭瞬間一梗，下意識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謝辭影心臟一緊，“師叔？”
樊林知道自己失態了，他清了清嗓子，頓了一會兒，纔開口說道：“這幅畫，就是你說的，學生交上來的作品？”
謝辭影點了點頭：“是的，當時我看到這幅畫，就覺得不對勁，但我想着這裏是清大，能考上清大的人總不會這麼胡來，我怕誤會了這位同學，所以暫時沒有告訴文藝部長，請師叔先過來看看。”
聽見學生兩個字，樊林的心臟驟然一跳，指尖微微收縮。
但隨即想到，不可能的。
學生？學生能有這樣出色的作品，恐怕早就在國畫界有一定的知名度了，不可能還會在這裏參加這種無聊的比賽。
就連辭影要參加，樊林都是不認可的，她這樣的水平就該去參加正規比賽。
辭影已經算是天才了，如果手上這幅畫真的是個學生畫的，那麼那個學生得天才到什麼地步？
所以樊林一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嗤笑道：“怎麼可能是學生，辭影，看來你真的發現一個企圖作弊的人。”
謝辭影聽見樊林這句‘不可能是學生’終於放下了心。
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她有一瞬間，真的害怕這就是出自葉北笙之手。
她怕這個人太優秀了。
謝辭影想到了自己那個計劃。
葉北笙一定是請人代筆，無論她給了這幅畫的作者多少錢，讓這幅畫的作者不要揭穿……都沒用了。
既然這幅畫真正的作者，註定不會站出來說話。
那麼謝辭影就讓這幅畫的作者換人。
來清大參加評選的，就正好有個合適的人選。
如果只是揭穿葉北笙用了別人的畫來參加比賽，萬一她給的錢足夠多，讓這幅畫真正的作者站出來說——葉北笙是我徒弟，她拿錯了畫。或者這幅畫是在我的指導下畫出來的——諸如此類的話。
那麼學校也不會懲罰葉北笙。
所以要做，就要讓葉北笙和這幅畫全然無關。
就算畫作背後真正的作者站出來，也只會被一併打入抄襲作弊的範疇。
謝辭影用話語慢慢引導：“師叔，你說這幅畫會是誰的？”
樊林還在欣賞那幅畫，實在太完美了，下筆之深厚，就連他也無法完成，他一時間不肯鬆手，將畫拿在手中細細欣賞。
聽見謝辭影的問題，還愣了一下：“這……還真不好說。”
謝辭影心中一動，想要問出這幅畫真正的作者，到時候說不定能給葉北笙雙方面的夾擊和壓力，“師叔，您是什麼意思？”
“這幅畫畫的是山水，畫風隨性恣意，但從線條可以看出此人功底深厚，然而這人在作畫的時候，卻沒有特意想要表現自己出色的功底，整幅畫上沒有一處‘炫技’，返璞歸真，卻處處透露着天人合一。”
謝辭影：“那這到底是誰的畫——”
話還沒說完，就被樊林打斷了。
樊林是真的喜歡這幅畫，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這風格到是我沒見過的，但這功底不俗，是爲大家。”
謝辭影忽然有些慌了，如果真的是有名的國畫家給葉北笙畫的，那麼萬一那人太有名望，豈不是解釋兩句，就能替葉北笙撇開作弊的罪名？
正這麼想着，忽然樊林眼前一亮：“看起來，是魏先生的作品。”
魏先生？！謝辭影原本就打算將這幅作品，往魏先生頭上引去的。
樊林點頭，越說越確定：“我在魏先生那裏看到過一副差不多風格的作品，我帶你去找魏先生看看，若真是魏先生的作品，那這個作弊的同學，可真是踢到鐵板了。”
謝辭影目光微微轉動，輕笑道：“好。”
她查過，魏先生全名魏閒，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看似地位卓絕，然而實際上，早年他請人代筆之事也不是沒人知道，至少謝瀾就有所耳聞，所以謝辭影纔會知道。
魏閒既然找人代筆，那麼現在能到這個地位，必然不是靠的真才實學。
她白白送上一幅畫，魏閒怎麼可能不接受？
而現在樊林說，這幅畫就是魏閒的。
不管樊林是認錯了還是什麼，不管這幅畫到底是誰的，那麼現在，這幅畫的主人，只能是魏閒。
謝辭影隨着樊林來到魏閒的休息室，恭敬的喊了一聲：“魏先生。”
魏閒目光一瞥，“嗯，小樊啊。你有什麼事？”
“魏先生，這位是我的師侄謝辭影，您看看這幅畫可是您的作品？”
魏閒原本不屑的目光，在看見那幅畫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
他身體微微前傾，下意識抓住椅子的扶手，眼底是一種驚豔和得逞，他確定樊林神色沒有異常，才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道貌岸然的說。
“嗯，是我之前的練筆，想開創一種新的風格，怎麼去你那裏了？”
樊林懂了，“難怪看這幅畫的風格與您之前的作品不一樣，原來是想開創新的風格，至於這幅畫……”
“魏先生，您有所不知，這次國畫比賽，有個學生偷了您的畫，當成自己的，交上去參加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