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翾序發生劫獄事件後,雲祈崢火急火燎地趕到琉璃境,只爲查明赫連禹有沒有參與劫獄。

    到了芸館,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外面偷聽裏面的人說話,聽到那句“既然來了,躲在門口作甚?”他這才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但見芸館佈置極爲清雅,左首一副大理石大案,上面擺有一塊靈璧石製成的硯臺,一副散發暗香的香爐,大案旁是一把古樸雕花交椅,遠處的綠紗窗下安放着一把黑漆古琴,壁上零星掛着幾幅畫作,不乏山水花木鳥獸,一派高雅絕俗之趣。

    雲祈崢恭敬行禮,“雲祈崢冒然前來,還望聖君降罪。”

    “不知雲卿家這麼晚找本君有何要事?”

    “雲祈崢,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稟,非得今日來驚擾聖君,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護衛都死了嗎?爲何放人入殿?”不等對方說話,淳于曼頗有怒意道。

    雲祈崢低垂着頭,自顧自說,“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屬下才不得不甘冒砍頭的危險星夜趕來向聖君彙報。”

    “何事如此驚慌?”赫連禹再次詢問。

    雲祈崢左顧右盼,原來赫連禹身旁不僅坐着白日裏觀看測試的美貌女子淳于曼,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她正與赫連禹下棋,女子扎着馬尾辮,英姿颯爽,與淳于曼的嬌柔溫婉相比,更多了一份男兒氣概,此人便是淳于曼的貼身護衛若竹。

    兩人的對弈明顯箬竹的白子佔得上風,赫連禹前進後退都無路可走,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絕境,看樣子這一局又要輸了。

    見雲祈崢欲言又止,赫連禹目不斜視地盯着棋盤,口上說道:“有話不妨直講!”

    “就在剛纔,有人夜闖擢翾序大牢,欲救走那兩名赤族人。”

    “雲祈崢你夠能耐的,剛發生劫獄事件,這麼快就趕到這裏,即便是法術高深者從雲譎宮到琉璃境也要兩個時辰。”若竹冷笑道,煞氣逼人。

    “屬下心急如焚,不敢有絲毫怠慢,是以腳程也快了些。”雲祈崢被戳中短處,心裏打起鼓來。

    “何止快一些啊,簡直是有如神助!”若竹諷刺。

    “竟有此等事,人被救走了嗎?”赫連禹接過雲祁崢的話,手中黑子在空中停頓半刻,才慢慢放了下去。

    “所幸,屬下及時趕到,這才制止了刺客,人是沒被救走,但刺客卻跑了。”

    “刺客長什麼樣?”赫連禹例行公事般地疑問。

    “刺客共有三人,蒙着面,看不清,他們乃一等一的高手,我等不是對手,被他們逃脫了。”雲祈崢說話之際雙眼死死盯着赫連禹,欲從他的臉上尋到一些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赫連禹臉如白玉,沒有一絲的情緒變化,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這兩名赤族女子倒是大有來頭,竟有三位高人相救。”淳于曼搭腔道。

    “曼郡主說得極是,劫獄者武功高強,此等人想必整個浮虞數都能數出來。”雲祈崢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雲卿家認爲刺客是何人?”赫連禹仍不看雲祈崢,與若竹又開始新的棋局。

    “屬下冥思苦想,也猜不出刺客是誰,還請聖君明示。”雲祈崢故意試探說道。

    “難不成本君半夜去劫人,不料劫人失敗,事情敗露後馬不停蹄地御劍飛回來,又恰好趕在雲卿家之前到達這芸館,與思曼和若竹佯裝下棋,並串通好供詞,讓兩人給本君做不在場的人證?”赫連禹自嘲道。

    “屬下惶恐,聖君說笑了,聖君哪會去劫人!”雲祈崢冒出一臉冷汗,他沒料到赫連禹會說出自己的心聲,看來他早已猜到自己懷疑他。

    “聖君當然不可能去劫人,聖君今晚一直陪我們下棋。”淳于曼嘟囔着嘴替赫連禹辯解。

    “雲祈崢,我說你大半夜不辭勞苦跑這裏來幹什麼,敢情懷疑聖君是刺客,特來興師問罪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去抓刺客,竟來這裏質問聖君!”若竹臉色漲紅,扯開嗓子呵斥。

    話畢,雲祈崢登時撲通跪在地上,囁喏道,“屬下絕不敢懷疑聖君,只是破案心切,遂來請示聖君,希望早日抓到兇手,以保雲譎宮太平。”

    “好了,起來吧!”赫連禹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走下臺階說道,“追兇一事暫且擱置,等辦好明日的入學盛典再追查也不遲,你先退下吧!”

    “喏!”雲祈崢怏怏地退了出去。

    雲祈崢走後,若竹爲赫連禹打抱不平,說聖君不處罰雲祈崢,太過仁慈,讓他欺負到頭上來了,應該給他點顏色看看,否則會越來越囂張。

    淳于曼認爲剛纔的一番對話明明就很平常,左思右想也悟不出有什麼暗流涌動,有什麼波譎雲詭,暗自嘆息這些人的思想簡直太複雜太詭異太多疑了。

    而赫連禹不表態,隻身一人回了寢宮。

    話說,雲祈崢怒氣衝衝地走出了琉璃境大殿,義子云軻守在外面,見他臉色鐵青,不敢發一言,否則少不了一頓臭罵。

    雲祈崢一路上罵罵咧咧,“沒想到赫連禹真的沒有劫獄。”

    雲軻疑道,“義父,您何以斷定赫連禹不是黑衣人?”

    “你是沒瞧見若竹的那副嘴臉,以她得理不饒人的性格,絕不會說假話,再說你認爲她會包庇赫連禹嗎?”

    “會不會是赫連禹派人乾的?”

    雲祁崢當即否認,“黑衣人武功極高,即便是赫連禹手下武功最厲害的睿遠,也沒有那等法力。”

    “那黑衣人究竟是誰?”

    “本宮也不得而知,整件事情十分蹊蹺,首先那個報信的人是誰?很明顯此人不希望兩人被救,但又不方便當面阻止;其次武功最高的黑衣人爲何沒救到人就溜了,以他的功夫救出兩人又有何難?”

    一片迷霧縈繞!

    話說,慕震合從擢翾序的大牢救出人後,便將其帶入一間暗室,平放在暗室的石牀上,脫去他的上衣,仔細檢查傷口,完好無損,看不出任何瘀痕。

    以經驗判斷,表面無外傷的傷勢是最爲嚴重的,攻擊者用極強的內力衝破皮肉的阻擾重傷肌體,但在最後時刻卻及時收手,否則被傷者將會當場死亡。

    所以,男子身體表面看似正常,但其實已經傷及五臟六腑,通過診斷,他的全身筋脈被震斷不說,功力也將消失殆盡,即便僥倖保住性命也只能是廢材一個。

    慕震合緊蹙濃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危機感襲上心頭,“苦心經營若干年的千秋霸業難道就這樣後繼無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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