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一時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旁的封木忽而頓步,將姜逸凡放了下來,轉身道:“前面就要闖陣了,我可只能顧着他了,你自己當心——不過我看你能進來,應該沒問題罷。”
凌月道:“我不出去,你們先離開吧。”
她與他們一同趁機出了地牢,沿着封木來時的路徑上了九冥山。
不過比魔宮高了一點的山林,林叢密集,卻都是肆意的張狂,好似無數猙獰的惡獸在四周蟄伏,待到闖入的獵物不經意時,就會猛然襲出,咬斷咽喉,分屍啖盡。
好在快速行了這一路,也沒有什麼意外。封木帶着一個人,還能那般敏捷,身手果然了得,出陣應該是輕鬆的。
她也該乖乖回去做正事了。
封木瞪着目,彷彿不可置信。姜逸凡堵了他的聲音,搶先開口道:“月姑娘回去,萬事小心,救命之恩,以後再涌泉相報了。”
“什麼!明明是我……”封木高呼着,被姜逸凡默默一眼看去,立時住了嘴,面上悻悻之極。
“姜公子言重了,我也沒有幫到什麼。”凌月憋着笑,緩緩說着,“那我就告辭了,有緣再見。”
“後會有期。”姜逸凡說着,溫柔含笑,如畫的眉眼帶出清冽的氣質。
凌月一時輕鬆無比,亦是帶起了笑意,頷首轉身。
靈動的月白裙角很快地消失在兩人眼前,封木面色一正,粗獷的目色立時消失,整個人都穩重了。
姜逸凡回眼,看着封木擡手在面上一摸——紫灰長髮落下,遮去了半面臉龐,三道疤痕依稀可見。
玄黑的衣袍漸漸渲上了微微的紫光,寒楓亦收回了目光,道:“公子可查到入口了?”
姜逸凡搖搖頭:“不在地牢裏。”
寒楓道:“看來錦王所說,並非全部屬實。”
“雙錦蛇族乃是洪荒之後才崛起的妖族,但傳言它們是得到了上古蛇族的傳承,知道一些古器的存在也屬正常。”
“上古蛇族?莫非是……”寒楓說着便隨即否定了此等想法,若說雙錦蛇族當真得到了媧皇娘娘的傳承,族羣也不會只在萬蛇嶺盤踞了。
雖說近年來,確實出現了天資灼灼之輩。
姜逸凡道:“我卻覺得、應該是五彩玄天蛇。”
“五彩玄天蛇?”寒楓道,“不……它們早已被白澤神君剿滅,不復存在了。”
那個族羣本就是不正常的存在,一朝出現,一夕而滅,短短不過數十年,卻讓妖界記憶深刻。
初初聽聞此事時還無人相信,直到百年後,它們亦是蹤跡全無,這才慢慢相信。
姜逸凡目光微閃,道:“神君之事,到如今又有誰清楚呢……”
寒楓微默,轉口道:“如今已知地牢並沒有魔宮寶地的入宮,即使錦王說的、天魔自蛇族奪去了山河社稷圖副本是真的,只怕要找到也得費不少力氣……”
他並不是很贊成節外生枝,卻也不會過多幹涉眼前這人的決定。雖說他已經活了很久,卻一點也不懷疑眼前這人的手腕能力,甚至於……在他之上……
姜逸凡道:“舒默呢?”
他們本不會帶上舒默的,只是錦王忽而插了一腳。進了這魔城後,舒默卻當先擾亂了洞口的小妖,又引走了幾個。
他們才趁亂進了地牢。
魔宮寶室的入口設在地牢中本是不合理的言論,然則就是如此荒繆,反而讓人不由有了幾分相信。
如今想來,錦王所說的,入口記載不詳之言,亦是緩兵之計。
以姜逸凡的能力,不可能看漏法陣的痕跡。看遍了整個地牢,入口沒有找到,倒是將意外之人等來了。
本來以兩人的能力,是可以不被她發現的。寒楓想不出爲何他會突然現身。
她來此處的原因太過明顯,無非就是爲了救那個姑娘罷了。暴露行蹤顯然不是上上之策,即使他一番託詞彷彿合情合理。
“山河社稷圖的副本……”姜逸凡低聲說着,口風一轉道,“也罷,我們還是進魔宮尋找土靈珠吧。”
寒楓正要應聲,忽而道:“糟了,解藥。”
他向舒默要的蛇毒的解藥,本想再次遇到她時就給她解毒的。
可是剛纔……好像也不是合適的時機。
“解藥?”
這人一提,姜逸凡也是想起來了。舒默曾說過,爲了逃離青丘,特意給她下了蛇毒。
妖族擅毒者,蛇族當屬翹首。舒默又是專精毒術之輩,雖說修爲不算多高,妖毒卻着實厲害。即使修爲高於舒默,也不一定有解毒之法,也算是個保命的本事。
以凌月的修爲閱歷,顯然是不能解毒的,寒楓也想到了這點,不由憂心道:“不知道這幾日凌姑娘有沒有毒發……不如我追上前去,讓她用瞭解藥再回來?”
“不必了。”姜逸凡道,“月姑娘身上,並沒有毒物反應,想來蛇毒已經被誰解了罷。”
寒楓一愣,這才憶起黎苗族人亦善毒蠱,這人這般說,想必是能確定的。
“如此便好。”寒楓心中稍定,愧疚之感微微淡去,又笑道:“公子莫怪。”
姜逸凡道:“寒兄不必在意。”
話音未落,兩人一同噤聲,齊齊看向一側森森樹叢之中。
“什麼人?!”寒楓低聲喝道,踏前半步將姜逸凡半藏在了身後。
一聲銀鈴笑意打破了沉悶的空氣,像是淬了蜜糖的毒/藥,就算死在其中,也了無畏懼。
纖細的身影躍到了眼前的樹上,又輕輕地落了下來。暴露的衣裙讓她修長的美腿若隱若現,膚色美好,香肩亦是小巧如蘭。
“幾日不見,公子難道忘記奴家了嗎?”
她的面容算不得絕色傾城,但這鶯鶯之語卻讓人慾罷不能,襯出了別樣的嬌媚。
寒楓收了氣勢,卻並沒有退開的意思,半擋在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好。
那女子也不在意,站在不遠處笑意春風。
脣角輕揚,姜逸凡緩緩道:“原來是青籮姑娘。”
“奴家這幅新面孔、公子也能一眼認出,不枉奴家每日想念公子。”青籮說着面上微紅,眼裏滿是細碎的風情。
姜逸凡對她話中的曖昧聽而不聞,徑直道:“青籮姑娘爲何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