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華低眼，道：“有誰來過了？”
凌月亦是一低眼，看着留在身上的茶漬，默默道：“對不起……”
凌華道：“嗯？”
“衣裳……弄髒了……”這之前她都沒有發現，自醒來後，她的衣裳早就沒了在天魔城裏的殘破，想來也是換過了，現在又被她弄髒了。
“燙着了？”他低聲問着。
凌月垂着眼，直想將那茶漬遮擋掉，聽着他的聲音，默默地搖搖頭。
大掌覆在她頭頂輕柔，帶着溫柔的力度。凌月心底一柔，聽着那人道：“衣裳一會兒去換掉就是了，真的沒有燙着？”
凌月竊喜，剋制着消息擡眼看他，道：“你煮的茶水，你還不清楚麼？當真不燙。”這莫非就是關心則亂？
凌華道：“怎麼弄上的？”
凌月被問地一愣，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天君……講了個笑話……”
就在凌月擔心他會繼續問是什麼笑話的時候，他卻是慢慢道：“以後不要理他。”
這兩人當真是兄弟嗎？凌月無奈笑着，乖乖地點點頭。
凌華突然默了聲，夜色的雙眸看着她，深沉靜謐。凌月心間怦然跳動，對視着他移不開目光，羞澀漸起，小臉染上薄紅。
他突然伸手過來，像尋常一樣畫過她頰邊細碎的髮絲，卻是在眼外輕輕一轉，掃過耳廓，停在耳垂上，有意無意地揉捏了一下。
凌月瞬間覺得耳裏轟然一片，奇異的感覺一路竄到了四肢，力氣彷彿在一瞬間消失。
“怕疼嗎？”他輕聲地問到。
凌月癡癡地看着他，儼然已經忘記迴應。
凌華無聲淺笑，捧着她的小臉微微揚起，慢慢地俯身，靠近了她。
“別擔心，只會疼一下。”
他的呼吸讓凌月眨了眼，看着他越來越近，心也慢慢地狂亂了。耳垂突然一痛，讓她忍不住地閉上了眼，卻被他一手圈住，失去了逃走的方向。
凌月清晰地感受到滾燙的血從耳垂流出，他錯過自己的眼角，呼吸擾亂了她的發。耳垂上，有溼熱的軟觸感覺，輕輕地撫平她的疼痛，帶起了一片酥·麻。
血液的流失在那柔軟間慢慢止住，凌月瞪着眼前的素白衣襟，腦中完全沒了思考。
耳邊的痛意平復了許多，他慢慢離開了那裏，讓她能看見他的臉——桃李色的脣上，一抹鮮血紅得刺目。
凌月不由地吞嚥一聲，他卻是一轉又到了另一處耳邊。
同樣的揉捏、痛意、血液流動與溫軟觸碰，同樣的讓她無法思考。
他再次離開了她的耳邊，脣上的鮮紅更加絢麗了些。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卻見他忽而探出舌來，將那鮮紅微微掃盡，嘴角邊揚起了肆意的輕笑。
凌月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衝上了頭，呼吸一滯，竟是暈乎乎地倒了下去。
凌華伸手一探，將她穩穩接住，低眼一看，這才輕輕將她抱起，走進內間，放進了牀裏。
替她拖去鞋子，扯過被來蓋好。看看她紅透的臉頰，凌華有些無奈，倒不知道她怎地這般容易就暈過去了……
但在這無奈之下，似乎有另一種心情存在着——一種能令他愉悅的心情。
想着，凌華起身，伸手取出一疊月白衣裳，放在牀邊，又將一卷軸放在它旁，這才轉身，走出屋去。
不知暈過去了多久，凌月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睜開眼時，看着牀頂的素白輕紗，眼裏盡是模糊的影子在晃動。
發了半餉的愣，突然想起了所發生的事情，小臉騰地發燙。凌月扯起被子掩住半邊臉，轉着眼看了看牀外——沒、沒有人……
呼——
暗暗長出一口氣，伸手拍拍臉蛋，凌月很快穩下心來。居然就那樣暈倒了，實在是有點丟臉……不過，說到底，也是怪他突然那麼……那麼……
咳、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詞來“指責”他，反倒是讓自己又撲騰了一會兒。凌月趕緊打住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胳膊一撐坐了起來。
兩邊耳下有什麼在輕輕晃動，拍打在臉頰上，帶着溫潤的觸感。
凌月一怔，擡手摸去，眼角的餘光看不清楚，只看到了大概的雪潤顏色。手裏的觸感光潔，但仍是辨不出它的形狀。
不小心扯到了耳垂，痛感立刻出現。凌月低嘶一聲，趕緊放輕了動作，小心地摸了摸——好像還腫着的。
這是……耳飾……？
凌月突然發愣，他居然……送她耳飾嗎……
想着他突然沉默後問她怕不怕疼的情形，無比愉快的滿足瞬間衝破她的心。
莫名的覺得那樣的他，意外的有些可愛呢。
凌月適當的遺忘了自己暈倒的窘樣，滿心地沉溺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迫不及待地看看房中，又覺得有些小小的失望——居然連一面鏡子都沒，她都看不見它的模樣。也怪他，都不讓自己先看上一眼！
裝模作樣的氣惱一番，一股陌生又契合的靈氣微微傳來。
凌月靜下心，才發現原來就是耳飾上的靈氣。
微微試探，自己的靈氣不受半點阻礙透入了其中，眼前一晃，竟是心有所犀——這就是，儲物的法器。
原來他比天君晚回，是替她找這個去了。
滿足一笑，凌月掀開被子，準備出去，一低眼卻是看見了牀邊的畫軸與衣裳。
拿過畫軸，凌月只不過是用心一想，它便在一瞬消失不見。一邊的耳飾中，傳來微弱的感應。再一想，畫軸出現，落回了手裏。
凌月美滋滋地又試了幾次，感覺得心應手了，這才脫掉髒衣，換上衣裳。
想了想，凌月將髒衣也收進了耳飾裏，穿好鞋，疊被整理，收拾妥當了才安心轉身。
擡腳之時，窗邊的一方茶几吸引了目光，那是上次看到的那朵雪色的花，微微搖曳，是他的顏色……
這花果然能帶給她溫暖與寧靜，凌月慢騰騰地走近了些，低眼仔細看了看——那花瓶果然不是凡物，靈氣滋潤，讓它綻放不會枯萎。
又傻乎乎地看了會兒，凌月這纔回神，轉腳出去，屋裏一眼看不見人影，一到門口，便看見那白裳水墨的謫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