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鋪位上,半躺着一位穿着清涼誘惑,身材凹凸有致的熟女,而她的目光則是若有若無的放在顧潤安頎長的背影上。
他們就這樣一站一躺,互不干涉的足足過了三個多小時。
北方的冬天黑的特別早,到四點左右的時候,車廂亮起了燈。
燈光忽閃了兩下,剛剛展現出的那一絲讓人溫暖的暈黃,忽然變成了冰藍色。
顧潤安剛上車的時候列車員就和他說了,這個車廂的燈不知道有什麼問題,怎麼修都會時不時的變色。
因此他當做沒有這回事一般,依舊面對着車窗。
只有四角結霜的玻璃上,映襯出他棱角分明、俊逸非常的面孔,以及一雙寫滿暴躁的鳳眼。
就這樣又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會兒,那冰藍色的燈光忽然變成了粉紅色,映襯的氣氛一片曖昧。
那熟女咬了咬嘴脣,好像下了什麼決心般,目光也變得無比蠱惑,她聲音帶着引誘的開口,“小哥哥,你站了那麼久,不累麼?要不要來我身邊坐坐?”
顧潤安頭都沒回,聲音充滿了厭惡,“我爲什麼不坐,你自己心裏沒點AC數麼?”
他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希望對方不要再招惹他。
可女人卻不肯讓他如願以償,“小哥哥,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麼。”
她這樣說着,空氣中隱隱浮現出蜜糖的香氣。
於是顧潤安還真回頭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好像根本沒看到女人那白花花的大長腿和柔嫩嫩半邊胸,眸色一片冰冷。
女人居然被看的抖了一下,“小哥哥,我有點冷。”
顧潤安皺眉看着她,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一樣,“那就多穿點。”
女人:……
她再接再厲,“你就不能抱抱我麼?”
顧潤安怒極反笑,一字一頓,“別惹我!”
女人碰了個冷釘子,臉色青了一片,卻還硬挺着開口,“別這麼冷淡麼~”
說着還從牀鋪上站了起來,想要湊近了顧潤安,往他身上貼。
顧潤安回身,微眯了鳳眼,“滾!”
他話音一落,女人好像被一隻巨大的手給猛的掀翻了一般,狠狠的砸到了車廂的牆壁上。
女人疼的呲牙咧嘴,五官都變形了,可偏偏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連撞擊牆壁的聲音都沒有。
而旁邊的車廂也沒有絲毫被驚動,甚至連列車員都沒來看一眼。
而女人落在地上的時候,目光裏滿是驚恐,“你……你是什麼人?”
顧潤安冷冷的盯着她,眼神好像刀子一般,好像在說你也配問。
女人咬着牙,還是笑着開口,“不管你是什麼人,我只求這一夜,真的。”
她將自己吊帶背心的一根帶子拉下,“你就不動心麼~以你的本事,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們春宵一度,各取所需難道不好麼?”
顧潤安忍無可忍,屈起了手指緩緩擡手。
女人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從地上硬生生的托起,雙腳離地,臉色從青變黑。
顧潤安卻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他盯着女鬼,“你生前做了什麼事,殺了多少人,那都不歸我管,死後你沒有傷人,也沒有作惡,我本來不想管你。”
但你偏偏要往槍口撞。
還要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撞上來。
他的手指緩緩縮緊,女鬼的一雙眼漸漸凸出了眼眶,一雙纖纖素手上,更是出現了長而漆黑的指甲。
顧潤安盯着女鬼,等待着對方的反抗。
可到最後,女鬼始終沒有擡一下手的緩緩閉眼,一滴血珠出現在她的眼角。
顧潤安一甩手,女鬼摔在了地上。
她捂住自己的喉嚨,拼命的咳嗽着,咳了半天之後,居然拋了個媚眼,嗓音沙啞的開口,“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殺我。”
她輕輕一眨眼,又變回了那個濃豔魅惑的美人。
顧潤安挑眉,忽然上前一步,一隻手半握拳,食指中指併攏伸直,猛的朝着女鬼剛剛並沒有躺着的鋪位插下去……
女鬼面色驟變!
顧潤安的手指宛若插入豆腐一樣的進入鋪位。
而女鬼肩膀的部位,忽然出現了兩個好似手指戳穿的黑洞。
女鬼痛的臉都變形了,卻輕輕嘆了口氣,“這麼帥,年紀這麼輕,卻這麼狠心。”
她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露出一個鬆了口氣,又美豔無比的笑容,“行啦,我不是你對手,你動手吧。”
顧潤安看了那個似乎鬆了口氣的女人一眼,目露諷刺,“憑什麼你想要魂飛魄散,我就要成全你?”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女人的臉色又變了變。
等鋪位破碎,女人猛的撲了過去,卻被倏然彈開,再一次的撞擊到了牆上。
她終於咬牙切齒,“住手!你直接殺了我,你不能……”
她朝着顧潤安發動了攻擊,但指甲剛一接近對方,就如同冰雪暴露在夏日的豔陽下一般,瞬間消融。
她發出尖銳的叫聲,車廂裏的燈啪啪啪接連碎裂,玻璃碴朝着顧潤安射去。
顧潤安卻連眼神都沒施捨過來一個,猛的掀開了自己割裂的鋪位,而那些玻璃碴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給擋住了一般,瞬間跌落在地上。
車座裏,一張被釘在夾層中間,渾身赤·裸的人皮,暴露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一股惡臭的氣味從那裏散發出來。
顧潤安的眼中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而在人皮出現的一瞬間,女人抱住自己的腦袋,叫聲愈發的刺耳……
“住口!”顧潤安的聲音不大,卻宛若驚雷一般壓制住了女人的聲音。
女人卻好像豁出去了一般,“你爲什麼不能直接殺了我,你爲什麼不能殺了我,爲什麼要把我弄出來!”
她一邊說着,一邊不顧一切的朝着顧潤安撲過來。
顧潤安冷笑,卻懶得說話。
女人卻沒能碰到他,又被彈了出去。
她恨恨的捶着車廂的地板,“早知道我就應該殺了所有來這個車廂的人!”
顧潤安嘲諷的看着她,“你覺得那樣修煉就有機會殺了我?”
女鬼猛擡頭,五官扭曲,青面獠牙,“你是誰?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顧潤安冷笑,“因爲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女鬼:……
看着女鬼無語又痛苦的臉,顧潤安的心情好了不少。
但此時車內的廣播響起:旅客朋友,大家好!
伴隨着歡歌笑語,我們的旅行生活已接近尾聲,這趟列車就要到達終點站濱城站了,請各位旅客做好下車的準備……
他的心情再一次惡劣起來了。
那女鬼偏偏還在一邊吵鬧不停,“殺了我!殺了我!我沒有做錯事,憑什麼這麼對我,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我不能讓人發現……”
顧潤安狠狠戳女鬼痛腳,“你既然問心無愧,爲什麼怕人發現?”
女鬼瞬間消音。
她的身影時隱時現,顯示出她的情緒極爲的不穩定。
她坐在地上,看着顧潤安面色冷峻,卻一絲不苟的撫平車座,把被子鋪的整整齊齊,又拍下身上的灰塵,把褶皺都扯平……
她的心情在顧潤安的動作下,居然奇蹟般的慢慢安定下來。
等顧潤安要離開車廂的時候,她忽然又開口,“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來濱城。”
顧潤安被她問的心情更煩躁了。
他是誰?
他是陰陽世家顧家的後人。
他爺爺是顧家的家長,而他雖然從小就沒了父母,但因爲顯露出了極高的天賦,所以被視爲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可就算他沒有這方面的長才,在學業上他也是學神般被人仰望的存在——才二十一歲就已經名校研究生畢業了。
這還是一直被老爺子壓着的結果。
老爺子說他性格冷,還總是跳級,所以纔會沒朋友。
太扯了!
明明是因爲顧家的“特殊性”,所以從小到大他周圍三尺才都是真空狀態……
再說有沒有朋友有什麼關係?
朋友能給他什麼?
溫暖和愛麼?
呵呵!
可老爺子卻說這樣下去不行。
於是在他畢業了半年打算繼承家業,讓老爺子享清福的時候,被老爺子以“故人之後有難,恐有性命之憂……雖然已經沒了聯繫,但我們家欠人家的,你去找到他助他化解,還要和人家多學學”的理由給發配到了濱城!
按道理說,濱城是省會城市,比他老家要發達不少。
但這還是發配!
可他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這個女鬼。
甚至沒打算再和對方說一句話。
但女鬼卻似乎被他之前也不那句話給觸動了一般,“……你說的對……我確實……你是個好人。”
顧潤安:……
“你誤會了!”他平靜的解釋,“我把鋪位僞裝好,只是不想讓人發現是我弄出的人皮,麻煩。”
女鬼:……
她不可思議的看了顧潤安一會兒,“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顧潤安:……
女鬼終於覺得自己搬回了一局,再一次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笑的無比豔麗,“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在這,等了你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