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行好一會兒沒見到她,十分暴躁,喬南遠遠就聽見他摔東西的聲音。
“我要南南,南南!”
喬南趕緊加快腳步過去,其他人一見到她來了,都像見了救星一般,紛紛逃出梁暮行的房間。
“梁叔叔,你怎麼又發脾氣?”
梁暮行坐在輪椅上,一把抱住她的腰,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過去他是清醒的時候,雖然疼愛喬南,可喬南也不會同他這般親近。
但他現在是個癡傻的人,智力又只有孩童的層次,所以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又或者說,她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梁暮行更緊的抱着她,捨不得放手,等管家端了營養粥進來,喬南哄勸了好一會兒,他才鬆手。
“南南,吹吹。”梁暮行的手指往喬南遞過來的勺子上戳了一下。
喬南點頭,溫柔的吹了兩口涼氣,然後纔將勺子遞到他嘴邊。
就在喬南低頭用勺子刮最上面的一層粥的時候,忽然聽見梁暮行用一種很低的聲音,壓低了問她:“南南愛非城?”
喬南一怔,猛地擡起頭,卻見梁暮行看着她,癡癡的笑着,嘴邊流着口水。
她低頭失笑,剛剛怎麼會覺得梁叔叔變正常了呢?
明明還是這樣一幅癡傻的樣子。
……
梁氏。
一整天,總裁辦的氣壓十分低沉。
小九和樊七自然知道是喬南惹了梁非城,所以他們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以免引火上身。
下班時間,梁非城拿起架子上的大衣,朝門口走去,忽然看見茶几的第二層裏放着一本書。
黑色的茶几,白色的書,很是顯眼。
他認出那是喬南的複習資料。
想起昨天那個女人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裏,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看她的複習資料,彷彿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腳步一頓,邁開長腿走過去,彎腰將那本書拿起來。
“嘩啦”一聲!
有個東西從書裏掉了出來。
是一本和他的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筆記本,很薄,靜靜的躺在地上。
梁非城皺眉,將筆記本撿了起來,修長的手指翻過。
字跡和他的有七八分相似,少了幾分他的蒼勁,卻多了幾分別樣的灑脫,也頗有風骨。
然而上面的內容……
梁非城冷峻的下頜線繃直,手指一收,將筆記本緊緊的捏在手心裏,小而薄的筆記本頓時皺成一團。
而後拋進茶几旁的垃圾桶內。
……
車燈筆直的照進梁公館裏,鐵門打開,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車外面,拉開車門。
“三少爺,您回來了。”
“嗯。”梁非城淡淡的嗯了一聲,下車。
管家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本書,也沒在意,就跟在他後面進了主樓。
喬南正好給梁暮行喂完粥出來,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看了過去,梁非城正好走到門廊下,身高腿長,五官精緻深邃,眉目染了一股清寒。
尤其在和她的視線對上之後,那股清寒更加深刻,如有實質般,紮在她的皮膚上。
梁非城呼吸一沉,手裏的書被他的手指壓出指印。
“三少爺,您是先喫飯還是先沐浴?”管家在他身側問道。
梁非城轉身,清冷道:“叫喬南到我書房來。”
管家點頭,看着男人走上樓梯。
三分鐘後,喬南站在書房門外,敲了三下。
裏面沒有人迴應。
她沉默了兩秒後才扭開門把,開門進去。
梁非城坐在書桌後,書架影沉沉的立在他的側邊,他手裏燃着一支菸,另一隻手搭在桌上的一本書上,手指指尖輕叩。
喬南一眼認出那是她的書,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她想過會不會不小心落在梁非城公司裏。
“拿去。”梁非城拇指一撥,將書推了過去。
喬南走過去,手剛碰到書就聽梁非城低沉的說:“夾在裏面的小賬本被我丟了。”
小賬本三個字在喬南的腦仁一跳。
她從來沒想過會被梁非城看到那些東西,但看到了就看到吧,也不是什麼祕密。
她拿着書的手一抖,淡如櫻瓣的脣抿了一下。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記在心裏了。”
梁非城的喉腔發出一聲似嘲諷的輕笑,“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會記賬。”
一行行,一列列。
從她外婆的手術費到營養費,標準的護工費用,到她受鞭傷那段時間的醫療費,護工費,還有各種買藥,包括那些衣服的錢。
她,都記在賬本上!
“我不能白花三少的錢,那些錢等我實習以後會慢慢還給你。”
梁非城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那雙如水的眼瞳像是起了一層霧,叫人看不清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跟我算的這麼清,喬南,我真是小看你的骨氣了。”
他的脣邊揚着冷漠嘲諷的弧度,“那你回頭好好算一算,你欠我的到底是不是隻有這些!”
……
之後的兩天喬南都不用給梁非城當司機,而她也沒見過樑非城。
那天燕京城下了一場雨,雨水淅淅瀝瀝。
喬南去看完言西回來後,看見庭院裏有三輛車還沒停進車庫裏。
應該是剛開進來不久的,而且還是梁公館的車,不知道是接了什麼人還是送了什麼人。
她一路小跑進去,站在門廊下拍掉身上的雨水,一擡眸往客廳看進去,渾身一涼,雙腿僵在原地。
寬敞明亮的客廳裏,壁爐還燒着火,明晃晃的火光在沙發後面跳動。
那身穿唐裝的老人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手握龍頭柺杖,滿頭華髮,正側身聽管家說話。
“蘇家門庭雖然遠遠不及我們梁家,但蘇怡小姐好歹是救過三少的,是個善良的姑娘。”
喬南怔怔的望着,直到老人轉過頭來,那和梁暮行有幾分相似的五官驟然在喬南的眼底放大。
是梁老爺子!
梁老爺子那雙沉沉的雙眸直直的盯着喬南,而後柺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威嚴驟然爆發!
“誰允許你走這道門的,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