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朕莫非是個渣受? > 第8章 第 8 章
    皇帝拉嵐王睡覺。

    四更一刻,夜深人靜。

    皇帝偌大龍牀,嵐王只躺在了靠邊的一側。

    宴語涼:“……”

    記得第一次醒來時見到嵐王時,嵐王也是這般睡在龍牀很偏一側的牀角邊上。

    如墨的黑髮都垂到了牀下地上。

    你看這個人,可真奇怪。

    宴語涼默默想着。明明平日裏那麼喜歡碰他,卻又從不在牀上佔過他任何便宜。

    隆冬的窗外依舊黑沉似墨,不見一絲光亮。

    宴語涼四仰八叉躺在龍牀上睡不着——這麼冷的天,寢宮內雖燒得暖洋洋,但被角邊邊畢竟還是涼。

    嵐王手腳頭髮絲又冰。

    大冬天的,可別把他的美人給凍壞了……

    想到此處,宴語涼修長手指變成小人腿,從被子裏面循着向嵐王那邊潛伏過去。

    指尖走啊走,走啊走。

    悄咪咪地戳住了嵐王金線紋了蛟蟒的衣袖邊邊。

    黑夜中,嵐王驀然起身。

    宴語涼一把抓住他手腕:“愛卿去哪?”

    黑夜裏,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半晌,嵐王道:“臣,回去自己寢宮。”

    宴語涼:“呃,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哪兒還有空再折騰?愛卿在朕這裏小憩就是了,莫不是愛卿嫌棄朕吵?”

    “……”

    “不是。”

    “那是如何?”

    嵐王不語,只努力從皇帝手中掙脫衣袖。卻不料反倒皇帝也跟着爬起來。

    他身上很暖,僅是靠近,便是黑夜裏一片盛春明夏的暖溢。

    皇帝帶着那暖意,低聲笑:

    “還有,青卿說要‘回宮’,是要回哪個宮?朕都不知道,原來青卿如今也搬進我宮中住啦?青卿是住在哪裏?是住……點絳宮?”

    “……”

    “……”

    “哈哈哈哈,竟真是點絳宮,不錯不錯,青卿倒是十分自覺!”

    黑夜中,嵐王的手臂僵着。

    宴語涼則抱着那手臂笑得肆無忌憚,畢竟着實是很好笑——

    點絳宮,取自“點絳脣”。

    聽名字也知道,這宮中所住的美人,必然得是個千嬌百媚的主兒。

    而回觀大夏曆朝歷代,這宮殿也確實一直是最受寵、最得盛的妃子處所,亦是距離天子楚微宮最近的一座宮殿。

    如今嵐王倒好,竟把點絳宮給霸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合適合適。

    哎喲喂。

    天可憐見,朕又被嵐王給一把推到了!

    被推到的宴語涼依舊在笑個沒完,有恃無恐的感覺真好。

    一陣極其冰冷的氣息襲來,腰被掐住。

    嵐王用力攬住皇帝的腰,把他整個人給抱住。

    裹進懷裏,磨着牙,抱得緊緊的。

    ……

    宴語涼大咧咧隨便給嵐王抱。

    當然給抱了,爲什麼不給抱?

    誰不給絕色美人抱誰是傻蛋好吧。

    而美人兇悍——宴語涼想起小時候的一幕,那年他七八歲,宮裏來了一隊厲害的胡人雜耍,耍大白虎給皇帝皇子們看。

    那大老虎毛茸茸,可精神可神氣了。

    卻意外地異常溫順聽話。

    胡人大叔把手放進虎口裏,老虎只舔不咬。把腳放進去,老虎繼續乖巧。

    待到那人將頭也放進去之時,老虎吼了一聲,宴語涼在旁不免驚心動魄:“大叔小心!”

    胡人大叔哈哈笑,頭從虎口拿出來,依舊是安然無恙。

    臨走,大叔用蹩腳的大夏語說,皇子請放心,這腦斧是窩們從小養大的,不會咬。

    他說這話時老虎就一直在撒嬌求抱抱,真的像一隻乖巧大貓。

    宴語涼不免心動也想伸手擼一把毛茸茸,可惜被父皇給呵止了。

    衆所周知,小孩子一心想做什麼事最後沒做成,回去一定是心心念念。

    二皇子宴語涼那晚躺在寢宮牀上,看着房梁就一直一直想,聽聞大貓明明都很兇的,會喫人,今兒這隻怎麼就那麼乖呢。

    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是爲什麼呢?

    回憶着回憶着,宴語涼伸手到嵐王背上,擼大貓一樣擼了兩下。

    嵐王咬牙:“宴!昭!”

    勒住皇帝腰的手勁一下又大了許多。

    ……

    然而無用。

    已知所有的嵐王都是紙大貓。

    更何況嵐王雖勒着他,卻還在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身上未愈的傷。

    這也太……

    皇帝不免更加肆無忌憚地地扭了扭腰。

    怎能不得意!

    有人神仙樣貌、還這般心疼珍惜朕,朕一生有幸得美人真心以待簡直速死無憾。

    他酥着骨頭伸手又去玩嵐王頭髮。

    勾,卷,繞。

    手指被捉住,終聽到嵐王一聲嘆氣。

    嵐王在他身邊躺下,似是有些喪氣又不甘心,終是把他又重新攬進了的懷中。

    “阿昭,爲何?”

    “嗯?”

    “阿昭不是說,什麼都不記得了。”

    “既然什麼都不記得,卻爲何還能看得懂奏章。”

    “既然什麼都不記得,爲何不但清楚頻嘉城與洛京城隔江相望,記得國庫銀兩不多,還知道京城之畔有沂水。”

    “……”

    這本該是個死亡問題。

    嵐王聲音略微澀啞,攬着皇帝腰的手也冰得不行。

    但其實關於這個事兒,宴語涼正想跟他好好解釋一番來着。

    “愛卿你聽朕說。”

    他咳了咳:“朕這個失憶啊,並非全盤不記得,主要是不記人!莫說不記得愛卿你,朕就連自己姓甚名誰、就連自家父皇母后長什麼樣子也想不起。”

    “但朕亦有許多事沒有忘。”

    “比如朕還記得自己是皇上,記得朝堂上該記得的一切事宜,記得三省六部,記得全國郡縣,記得洛水水患、記得大漠邊關。”

    “……”

    “那,”嵐王又問,“阿昭說不記得人,何以還記得大理寺奚卿、吏部的徐卿?”

    宴語涼:“哦,此二人都是朕昨晚批奏摺時看見的。他二人字寫得比旁人好、政見也寫得出色,自是脫穎而出。”

    “說起來青卿必定見過此二人,青卿以爲,此二人人品性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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