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2區18牀家屬還是不同意手術？”
……
“這樣不行，你的工作職責在，必須說服該患者家屬同意手術。否則隨時都會出現生命危險。三小時後，我再聯繫你，這期間你必須做好家屬思想工作。”
……
“系統顯示2區6牀恢復不錯，繼續積極補液。”
……
“ICU-A28？爲什麼？”
……
“嗯，1區2牀可以出院了。”
……
“我會在聯合會診前趕回去。”
……
“早5:30落地B市國際機場，預計6:30抵達院裏。”
……
“不影響。下週三上午還安排了遠程聯合S市附屬三院疑難病症會診，告訴大家當天交班簡潔明要，我下午還要補出門診。”
……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遊星安靜地看着宮祺言好久。
大約從接電話開始到結束通話，一共過去了40分鐘的樣子。
不算洗澡的時間，遊星就聽見宮祺言說出了至少10位病患的具體情況。
他挨個詢問病人今日詳情——雖然遊星聽不太懂，但也能感覺得出來，宮祺言的問題面面俱到，與電話那邊助手探討的時候還會提出許多連現場工作人員都意識不到的想法。
耐心十足，言辭簡潔，堅定，且精準。
與記憶力那個溫和、體貼、學習成績特別好，什麼都會都能做的哥哥，沒什麼差別。
……遊星手指緊了緊。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宮祺言的？
不記得了。
好像情竇初開的時候，每次晚上一起回家的時候，有不會的問題去問他，他總能給自己說出解決方法的時候……忽然某一天夕陽落下，溫暖的金輝撒在身形高挑，容貌俊美的少年那身雪白的私校校服時，小遊星的心跳，忽然就快了那麼一點點。
後來，遊星以爲宮祺言變了。
他變得不再每天和自己在一起，沒有那麼多的相處，也沒有足夠的交流。
聊天更不是無話不談，反而變得特別簡單。
遊星說很長一段話，宮祺言簡單回覆幾個‘嗯’‘知道了’‘好的’。
遊星小抱怨點事情想要安慰，宮祺言只說些什麼，‘不是那樣的’‘你想多了’……等等。
而且回覆消息特別慢。
早上給他發信息，恨不得晚上纔給回覆。
所以……
宮祺言是真的變了嗎？
眼前的這位宮醫生，不是還有足夠的耐心，一項項覈對繁雜的事務，給每一個小事都安排落實麼？
有些迷茫，遊星凝視着宮祺言，輕輕晃了晃頭。
宮醫生雖然掛掉了電話，但也等了那麼10多分鐘纔將app裏的文件完全瀏覽完畢。
等他再次擡眼的時候，正好和遊星打探的視線撞到一起。
遊星：“宮祺言。”
宮祺言：“……嗯？”
遊星：“……”
“怎麼了。”宮祺言站起身，手指夾着手機，划進長褲口袋裏，轉身去一邊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肩上，懶懶地披着，沒正經穿好。
遊星還是凝視着他，沒說話。
宮祺言也回眼神過去，打量着遊星身上裹着的浴袍，手指往衣櫃的方向指去，說：“你的衣服，我早上去你房間拿過來了，在櫃子裏掛着，去換吧。”
小狐狸一雙杏某閃了閃。
半響，遊星問：“爲什麼要和我上牀。”
宮祺言怔了下，“怎麼又問？剛纔，不是回答你了麼？”
“那不是原因。”遊星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宮祺言看出個窟窿來，“想，是因爲生理需求？”
“……”宮祺言思索一秒，“當然有這方面的因素。”
“……就想打炮？！”
“你想什麼呢。”宮祺言打量着遊星變得略微下彎的嘴角，笑了聲說，“並不是主要的。”
宮祺言靜靜地瞧遊星一會兒。
視線平淡，然而平淡之中卻夾雜着不可被忽視的佔有慾。
……一不留神，遊星喉結不由自主地滾了滾。
恐怖的視線……
和夜裏一樣。
他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明顯破開了僵局，宮祺言的黑眸從遊星身上挪開，慢騰騰地在是室內移動着，最後落到前一晚被故意丟去角落並且靜音的，遊星的手機上。
片刻後，宮祺言收回視線，向遊星彎彎脣，“你這麼想知道？”
遊星：“……？”
宮教授想了想，然後邁開一雙長腿走近他，略微斂眸低頭，五指張開放到遊星的頭頂，輕輕一抓。
一陣電流從兩人接觸的地方竄流而過。
“！”遊星一個激靈。
他猛地擡頭，看到宮祺言稍微偏了下頭，深邃的眼睛裏裝着自己無措的神色。
宮祺言輕聲說：“想要你，是最主要的原因。”
霎時，白皙而漂亮的臉蛋佈滿紅霞。
“害羞了？”宮祺言莞爾。
遊星深吸一口氣，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什麼啊！這和剛纔的答案不是一樣嗎，不都是想要打炮——”
“不喜歡這個答案？”宮祺言一挑眉，“那我換個說法，主要是因爲喜歡你，所以想和你上牀？”
“！？”遊星不可置信地擡眼。
略一停頓，宮祺言挪開手，抱起胳膊，看着遊星紅到熟透的臉蛋，慢條斯理地把後面半句話補充完畢：
“這個答案滿意了嗎？你是不是就想讓我說，主要是因爲喜歡你，嗯？”
遊星：……
遊星：？？？誰想要你說喜歡我啦。
遊星：！！！尼瑪啊宮祺言，你到底說的哪一句話是真話！你逗我玩啊！給我——給我滾！
“呸！”遊星鼓起臉頰，“我纔沒這麼想！”
“噢。”宮教授聳聳肩，輕飄飄掃一眼遊星躲閃的小眼神，“人在說謊的時候，視線總會向右上方飄[3]。遊星，你現在看哪兒呢？”
遊星：“……”
呵呵，爲什麼我正好在往右上方看？
看什麼看——看個屁啊！宮少爺，說什麼喜歡我，您說的跟真的似的！這種曖昧的理由，還不如說想解決生理需求，更令人信服呢。
身前的男人輕鬆寫意地抱着雙臂，嘴裏說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話。
遊星不想相信他。
以前說什麼喜歡我，後來呢？
現在又來？
面對我就是這一種……哼，惡劣又壞的樣子，剛纔打電話的宮醫生，怎麼就知道當個人啊？
別鬧了。
以前說喜歡我，我年紀小不懂事還信了你的邪，這回又來？
行啊，喜歡我？可以。
不就裝喜歡嘛，好呀。
小狐狸眨眨眼睛。
再一回頭，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那好吧，哥哥。”遊小星咬咬嘴脣，“既然……嗯，這樣的話，我們就好好相處吧。”
宮祺言：“嗯？”
“反正爸爸媽媽那邊，也想要我們和好。那我們就先相處咯。”遊星也抱起胳膊，笑容純潔又無辜，“哥哥你說喜歡我的話……我也不是……不喜歡你呀。”
聞言，宮祺言擡起胳膊，食指指節輕觸自己的下巴，仔細打量着遊星的表情。
遊星‘唔’了一聲，挪開視線，看向房間另外一邊，繼續說道：“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真正和好哦，相處的話，必須約法三章！”
宮祺言若有所思的視線籠罩着遊星。
這隻小狐狸，在想什麼？
剛纔看右邊，現在看左邊？
看右邊，是在說謊。
看左邊……是在謀劃，思索，醞釀計劃[4]。
宮教授脣角勾笑。
‘也不是不喜歡我？’
……演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