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環境,帶着幾分迷離的光線,別墅大廳中間的噴泉池旁圍着許多人。

    姜月在開始後隨便跟人聊了兩句,別緊了一下自己腰間的麥。

    主辦方很有心,除了全部蒙面之外,還給每個人配了安裝了變聲器的麥,爲了讓這場派對變得更爲神祕。

    她瞄了一眼擁擠狹小的舞池,觥籌交錯之間有人還在談笑風生,也有人已經找到了同伴開始跳起來。

    姜月被一束幽藍色的燈光晃得有點暈,屋內很悶,人多嘈雜,她這幾天趕戲也沒有休息好,匆忙地趕回來接這個活動,現在被喧鬧的人聲吵得頭隱隱作痛。

    二樓陽臺的窗簾被風掀起,看起來沒有人在,姜月撫着樓梯把手慢悠悠地過去,剛剛趴到窗口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身後倏然響起一道很低沉的男聲,似乎還帶着幾分笑意:“不在下面多玩會兒,上來吹風?”

    姜月轉身,就看到一襲黑衣的男人隨意地靠在旁邊,他捂得嚴絲合縫的,是真的一點都看不出這個人原本的樣子。

    那人微微動了身,朝她這邊走了兩步,姜月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是死死地放在自己的身上。

    像深淵一樣,吸附着她。

    “好巧,今天第三次。”

    姜月垂頭笑了笑,“謝謝。”

    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對話,只有他們倆知道到底在說什麼。

    第一次是姜月在門口不小心被人推搡快要摔倒,第二次是姜月站在臺上剛好跟他眼神對上,第三次就是在這個空寂的陽臺再一次遇見。

    姜月說了謝謝以後,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再一次陷入沉寂,直到幾分鐘後突然有人送來了兩杯酒。

    她跟這人沒什麼話說,又轉身趴會窗邊去吹風,外面的月亮很圓,低聲呢喃了一句:“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姜月很喜歡月亮,大概是因爲自己的名字裏就有“月”這個字。

    她原本以爲身後那個人已經走了,沒想到他卻接了一句:“嗯,挺好看的。”

    姜月又趴了幾秒才轉過身去,晃了晃酒杯,問:“怎麼不下去玩?”

    男人反問道:“你怎麼不下去?”

    “我已經晃悠了一圈纔上來的。”她頓了頓,突然開啓了話題,“跟大家聊了一下最近風頭正旺的姜月,就今天的那個神祕嘉賓,請過來鎮場子結果現在還沒見到人呢。”

    男人也抿了口酒,問道:“你喜歡姜月?”

    “談不上喜歡。”她笑,“路人罷了,不過剛纔在下面聽到大家的評價,我想…可能會轉路人黑,有句話說得沒錯,無風不起浪,她這麼黑料爆出來雖說沒實錘,但別人也沒必要一直盯着她。”

    “要不是她真的有問題,應該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吧?做賊心虛什麼的,所以一直也不出來解釋。”

    姜月自顧自地說着,當然也沒看到對面的男人手攥得愈來愈緊,強忍着不發作的情緒。

    她斂着眸,回憶起十分鐘前在下面跟人“交流”時的那些話。

    這麼幾年以來,她以爲自己已經堅不可摧了,這些不好的話語應該已經不能再傷害到她,沒想到……

    當她站在別人面前,聽到別人這樣的評價的時候,還是會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

    有些委屈,但又不能爲自己辯解一句話。

    心再大的人應該都做不到這些話語和評價撲面而來的時候完全內心毫無波瀾。

    其實她接這個活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在現實生活中也能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隻要隱藏了身份就能對她隨意揣測。

    主辦人早就跟她說過了,她現在就站在這個風口浪尖之上,是目前整個娛樂圈話題討論度最高的一個人,過來肯定會感受到一番惡語。

    她還是倔強地接下了,想試試自己的承受力到底如何。

    事實證明,她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接受。

    燈光迷離,酒氣香甜,就連外面的微風吹進來的感覺都剛剛好,在這麼完美的環境之下,她竟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着自己的壞話。

    她知道這個人應該不會跟別人一樣去說自己的不好,姜月能夠感覺到他根本不屑於參與這個話題,不然也不會顯得這樣格格不入。

    姜月話說完,還低着頭,突然聽到不遠處的男人開了口,聲音很沉了幾分。

    “那些話沒有什麼可信度。”

    男人冷靜地說着,聽起來不是在說哪個人的事情,而是在分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姜月聽到這句話以後,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是看不出任何原本的模樣,酒杯被他放在一邊的臺子上,抱着手臂認真地看着她。

    “無風不起浪不應該用在這裏,娛樂圈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比其他的大多數圈子都要亂得多。”

    “不解釋可能是沒找到時機。”

    姜月愣了一下,這是今晚她聽到的唯一一個爲她辯解的人,並且還是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絲毫不會參與這樣的事情的一個陌生男人。

    他繼續說着:“姜月很大氣,也很漂亮。”

    姜月覺得自己一瞬間有些暈眩,明明只是喝了半杯,應該不是酒精的作用,男人說得很認真,還有些虔誠。

    她勾着脣,問了句:“你是姜月的粉絲嗎?”

    他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是。”

    “只是我覺得姜月是一個寶石一樣閃亮的人,那些污穢的話不應該這樣附着她。”

    姜月沒答,低頭小聲地,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一句:“是寶石也是容易碎掉的磷葉石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堅硬的金剛石。

    那邊的男人還在給她冷靜地分析“姜月到底是不是個好人”

    她突然笑出聲,閉着眼隨口說了句:“你這副冷靜分析的樣子,真是像極了我那個狗前男友。”

    姜月這句話說完後,空氣似乎又陷入了幾秒鐘的沉寂,大概對於很多人來說,提到前任就是讓人尷尬的開端。

    姜月閉着眼想起以前許昱給她分析一些事情,說得頭頭是道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語氣。

    而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邏輯上怎麼樣纔是對的,她只是鬧小情緒,想要許昱哄哄她,讓她任性一下。

    但是許昱的字典裏面,似乎沒有任性這個詞。

    她閉着眼,沒看到男人的手突然收緊,連背脊都僵直了一瞬。

    許昱看着眼前穿着紅色一字肩長裙的女人,心情五味陳雜,他早在進門的時候就認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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