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分喧鬧的餐桌上,姜月夾菜的手微微一僵,擡頭用餘光掃了一眼許昱,他的神色很複雜,複雜到姜月完全沒有辦法解析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以前的許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她都知道代表了什麼,因爲喜歡所以把他每一份情緒都放在眼底,因爲自己很在意,所以要小心翼翼地去分析他每一個神色。

    許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曾經都是那樣地牽動着她的情緒。

    旁邊的人突然就打開了話匣子怎麼都關不上,說到“讓人恨得牙癢的直男操作”這個話題,坐在姜月旁邊的那個女生一直在吐槽。

    “有的男生也是,在談戀愛的時候能不能上點心啊?你們男生是不是以爲以爲回消息就等於上心了?”

    對面的男生愣了一下,撓頭:“啊?也沒有吧…但是確實沒什麼事情,大家都很忙的話就沒有必要一直聊那些瑣碎的事情。”

    女生嗤之以鼻,繼續說:“行行,我發現你們直男真是能氣死人的,還有人啊,過節的時候也不知道給女生送點小禮物,送什麼不重要,主要是要讓人覺得你是在意她的,找個理由讓感情升溫啊。”

    “噢,還有那種說自己學習忙沒時間陪女朋友的,我看這種男的還是跟圖書館過日子去吧!”

    許昱:…………

    他的筷子碰到碗的邊緣,清脆地響了一聲,許昱沒有太多參與這個對話,讓人有時候說得投入會忘了他還坐在這裏,這一聲輕響突然引起了人的注意。

    女生撐着下巴,認真地問:“許律師應該不會吧?我感覺許律師應該雖然理性,但對女朋友還是挺好的。”

    姜月嘁了一聲,女生轉頭疑問:“怎麼啦?”

    她搖頭,說道:“沒事。”

    許昱沒答,輕輕抿了脣,旁邊的女生似乎苦水還沒倒完,又不甘心地補上了兩句。

    “你們說我要不要把民政局給他搬臉上?結婚證九塊我都出了,讓他跟圖書館結婚。”

    “這種男的就應該單身一輩子!”

    許昱:…………

    姜月看到許昱的表情漸漸凝固在臉上,臉色越來越沉,她突然笑出聲,揚眉打趣道:“許律師心事重重啊?是聽了排雷以後在想要怎麼才能討好女朋友嗎?”

    她的笑很虛假,被許昱一眼看穿。

    因爲他曾經見過姜月最燦爛、最真誠的笑容,所以現在這個笑,雖然看起來甜甜的,他知道,是沒有任何的感情在裏面的。

    確實是排雷,而他好巧不巧把這些雷都踩了,並且是天雷滾滾。

    其他人聽到姜月這樣發問,隔了好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等許昱的回答,稍微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姜月跟許昱之間肯定是有什麼的。

    但是具體是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這就更讓人感興趣,恨不得可以把耳朵伸到他們面前。

    許昱沉默了很久,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最後沉聲說了句:“我沒有女朋友。”

    不過確實是在想怎麼討好女朋友,只是這個女朋友的稱呼要加上一個前綴。

    前女友。

    “啊——”有人失望地嘆氣,“不過許律師應該很多人追吧,這麼優秀。”

    許昱沒答。

    “就算現在沒有,以前肯定有過,以後肯定也會有的!”

    許昱“嗯”了一聲,沒說什麼,這個回答聽起來有些模棱兩可,最後也沒有確定地回答以前有沒有過。

    姜月聽到他的回答很久後,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收緊,在沒有人看見的黑暗處,攥緊了拳頭。

    她的心口突然有些堵,一口氣沒順上來,有些無力喘息。

    她在許昱的故事裏,應該根本不配擁有姓名。

    喫完飯,大家也沒有什麼停留,因爲每天還要早起開工,散會後也就各自回房間去休息了。

    姜月住在十三樓,其他人都住在八樓。

    選定房間的時候,就只有一間在十三樓的房間,很多人喜歡熱鬧,住在一層樓也比較方便,而姜月主動提出要那個房間。

    宋連一也問她原因,姜月說因爲清淨,她晚上喜歡呆在安靜的地方。

    姜月回到房間先去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出來還在擦頭髮的時候,突然接到殷秦的電話。

    “之前的有些資料裏面的情況要跟你確定一下,現在方便接電話談談嗎?”

    姜月把毛巾搭在頭上,也沒有打算去吹乾頭髮,把藍牙耳機帶上以後順手在衣架上拿了件紗質外套開門出去了。

    洗完澡有些悶,房間裏的熱氣一直消散不開,姜月覺得不太舒服,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打算去大平臺透透氣。

    其實她選十三樓,也有這個原因,酒店十三樓有一個大平臺,很適合出去轉轉透透氣,她順便拿了瓶水出去。

    “嗯,這個情況確實是這樣的。”姜月靠在欄杆旁邊低聲回答,“不過這些資料你哪裏搞到的啊?”

    連她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只是她記憶中有這些情況,以前都沒有過記錄,殷秦也是剛剛接到這個案子,也不知道他哪裏這麼快搞到這些東西的。

    殷秦那邊有些乾澀地笑了笑,很故意地換了個話題:“好,那就暫時這樣,新戲拍得怎麼樣?”

    姜月也沒繼續追問,成年人之間的默契就是不要對有些事情刨根究底,她捋了下頭髮,輕笑道:“還不錯,至少在劇組閉關少參加點活動就少挨點罵。”

    殷秦在那邊笑,隨口說了句:“沒事,這個案子處理到最後,以後沒人敢罵你。”

    姜月倏地一愣,這句話聽着有些醉人,眼前卻突然出現許昱那張臉,男人的高定西裝穿得工整,一絲不苟,站在她面前跟她說。

    “以後沒人欺負你。”

    她猛得搖了一下頭,把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壓了下去,曾經她最渴望的畫面,大概就是許昱當了律師,而她進娛樂圈打拼。

    沒有明星不被罵的,她那時候心理承受能力還不行,想着以後自己被人欺負了,被人罵了,自己有個律師男朋友就可以被保護了。

    事情永遠沒有想的那麼美好,她還沒進娛樂圈就跟許昱分手了。

    姜月回過神來,跟殷秦開玩笑:“你是不是下一句就是哥的胸肌給你靠啊——?”

    她話音剛落,平臺玻璃門透出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男人推開門進來,姜月最後那句話剛好落在他的耳裏。

    姜月看不清他的神色,擡手按了一下耳機:“現在有點事,下次再聊吧。”

    “嗯,好的。”

    電話掛斷的嘟聲一聲一聲的,男人也一步步地朝她走過來,最後站在她面前,目的性十分明顯。

    顯然,許昱是來找她的。

    氣氛瞬間陷入冰點,姜月就算穿着薄外套也覺得氣溫驟降有些冷。

    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姜月還能跟他對峙,毫不在意地笑,但是一旦只有他們倆個人,就很難去分辨這樣複雜的心情,也很難處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許昱看着她,一直沒有挪開眼神,在她的身上寸步不離,眼神中似乎帶着火焰就要這樣把她熔掉,空氣又很冷,她陷在冰火兩重天之中。

    姜月勾了勾脣,微微擡頭:“你好。”

    “…………”

    “好久不見。”他說。

    “是啊,好久不見。”她又斂眸低頭。

    這個時候,沒有別的人,他們不得不去承認那曾經的過往,完全不能逃開這個事實——他們曾經是戀人。

    “你想問我什麼?”姜月問道。

    許昱的嗓音很啞,情緒隱忍,沒回答這個問題,卻淡淡地重複一次晚上在飯桌上的那句話:“要麼是不愛你,要麼是太愛你。”

    他沒問,姜月卻懂了。

    她背靠着欄杆,雖然後面又玻璃擋着,但她身形單薄,頭髮隨意地散着沒有吹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許昱。”

    “我以前是太愛你。”

    許昱得到這個回答,卻突然一怔,因爲姜月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許昱!如果以後我們吵架了,我說自己一點都不愛你,那就是還喜歡你,只是鬧脾氣。”

    “但是要是我承認我很愛你,我們還是吵架分開了,那可能……”

    “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已經不愛你了,或者已經對我們之間感到絕望了。”

    ,,有話要說:月:這次我真的痛了!真的徹底醒了!(會唱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