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傳承裏的虛無嗎？
她心跳如雷，眼睛死死盯着衛臨，緊張得不行。
須臾，她猛然看向荼瀾，低吼着問：“一定會有應付之法的，對不對？萬物相生相剋，不可能有無敵的存在！”
一通吼完，不等荼瀾回頭，又迅速目光投向衛臨，生怕她一個眨眼，衛臨就被曼珠沙華的花瓣攻擊到。
荼瀾面露憐憫，“當初仙冥兩界訂下盟約，將凡俗生靈的輪迴獨立出去。
爲防膽大之徒覬覦靈魂本源，插手輪迴，特意引來虛無法則，融於曼珠沙華里。”
“不，不對！她的目的是極陰命魂，虛無法則之下，萬事萬物都將淪爲虛無。”雲梨搖搖頭，努力安慰自己，她搜腸刮肚，遍翻傳承知識，欲找出破解之法。
正當此時，衛臨旋身躲開前方的細長花瓣，一枚花瓣卻在他身後生出，眼看他就要撞上。
“師兄！”雲梨嚇得幾要魂飛魄散，飛撲過去，替他擋住。
細長花瓣入體，微涼的氣息升起，四肢百骸一片寒涼，然而她卻並沒有被虛化。
“阿梨，你……”衛臨身體一僵，心跳凝滯。
荼瀾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法則之力神祕莫測，當年他僅僅觸摸到一點皮毛，傷了林辰，滄瀾一衆元嬰大能均束手無策。
而曼珠沙華上的虛無法則，顯然不止是皮毛。
“我沒事。”雲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調不一，充滿劫後餘生的心悸與慶幸。
衛臨停滯的心臟，重新砰砰砰跳動起來，汗出如漿，整個人猶如水裏撈出一般。
“真沒事？”
他一邊不放心地確認，一邊快速掃了眼周圍，默默估算着躲避路線。
“真沒事，這些虛無法則貌似有殘缺，沾染少量不致命。”
雲梨飛快回道，目光飛移，同樣快速尋找着躲避路線，“我們躲，拖到陣法破開。”
多年相處，她的話是真是假，衛臨還是分的清的，他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應了聲好。
在下一波細長花瓣飛來時，二人緊貼的身影分開，如兩隻輕盈的蝴蝶，靈巧地穿梭在花雨間。
攻擊許久，目標絲毫未傷，冥河女顯然有些不耐，眉心微蹙，再次加快捏訣的速度，一枚枚法訣如流水般傾瀉過來。
花雨滾滾，連接成片，幾乎沒有縫隙。
“我去！”
雲梨頭皮一炸，聲音都被嚇得有些變形：“寧無玦，你快點！還要多久？”
話音剛落，滾滾而來的花瓣雨，在距離他們一米處的高空凝滯，一道輕如夢囈的聲音響起，“寧無玦？”
聲音輕輕的、緩緩的，帶着幾分迷茫，像是從前塵往事中醒來。
再次從鬼門關上撿回一條命，雲梨大口喘息，暗道：再來幾次，怕是要嚇出心臟病來。
趁着花雨停滯，她與衛臨對視一眼，飛速遠離，在出口上方的安全處停下，成犄角之勢站位。
緩了緩，雲梨擡眸望向冥河女，只見她怔怔的，再次以極其緩慢的語速低喃，“寧……無玦，無玦哥哥？”
雲梨狐疑，她與寧無玦認識？
不僅是她，衆人均驚訝不已，不約而同看向寧無玦，只見他背對着衆人，埋頭苦幹，狠命掐訣破陣。
這架勢……
還真認識啊！
驚訝過後，雲梨計上心來，忙傳音寧無玦：“快，跟她說話，拖延時間，破陣交給我們！”
她能想到的，衛臨也想到了，在她傳音期間，他已經朝着寧無玦飛去，準備接替寧無玦破陣。
不想，寧無玦充耳不聞，仍在瘋狂打訣。
“草！你聾了！趕緊走開啊！”雲梨快要氣炸了，這人怎麼回事，還青玄大能呢，隨機應變懂不懂？拖延時間懂不懂？
他杵在那兒，不是把冥河女的注意力往破陣上帶嗎？
“我想起來了。”天幕上再次傳來冥河女的聲音。
催不動寧無玦，雲梨只好自己出馬拖延時間，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想起什麼了？是不是被我說對了，冥河不需要鎮守？”
“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冥河女微微闔眼，長睫輕顫，往事紛至沓來。
須臾，她睜開眼，微微偏頭，視線輕而易舉鎖定了寧無玦，輕聲詢問：“無玦哥哥，你爲什麼騙我？”
眼見她要這邊而來，雲梨擡手輕輕一扯，將寧無玦拉開，讓他直面冥河女。
既然不自覺，就不要怪她上手了。
對上那雙盈盈清眸，寧無玦有些無措，低低喚了聲：“染衣。”
冥河女一步步走近，朵朵豔麗的曼珠沙華從魂體內飛出，鮮紅的衣裙開始褪色，漸漸變成了青綠色。
她表情破碎，聲音透着死灰般的絕望：“倩得薰風染綠衣，還記得麼，染衣這個名字，是你取的。
你說只要我練成極陰命魂，就能留在冥河畔，與你長相廝守，我熬過冥河水的淬鍊，忍過萬千刮刑，終於煉成極陰命魂。
可是你，卻離開了，還封印了我的記憶……”
她的聲音漸漸顫抖，魂體本無淚，然而此時，那雙眼眸裏卻有滴滴魂液墜落。
雲梨瞪圓眼睛，即便不爲拖延時間，也忍不住開口：“霧草，好一個渣男！”
按冥河女所說，她在冥河畔待的時間可不短，至少也是萬年起步！
“等等，他騙你煉成極陰命魂，你又哄騙我師兄入冥河，煉成極陰命魂代替你，你們擱這找替身呢？”
頓了頓，雲梨望向寧無玦：“你也是極陰命魂？極陰命魂不是應該爲鬼修嗎？”
師兄躲開鬼修的命運，是她找了南覓幫忙，寧無玦又是怎麼回事？
寧無玦長嘆口氣，無奈道：“染衣，我也不願留你在那，可是黃泉太寂寞了。”
他瞥了眼衛臨，繼續道：“如今，想來你也有體會。原本打算，我得證大道後，便回黃泉帶你離開……”
“是嗎？”
不等他說完，冥河女便出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