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胡平安又帶回來一大籃子雞蛋,兩位老人家並沒有拿出來給大家加餐,只是家裏最小的兩個孩子偶爾可以喫個水蒸蛋。胡招娣看到那麼多雞蛋進了老人的屋,可是拿出來喫的很少,她的心裏極度不滿意。
這天,胡家的晚飯輪到胡冬玉做,她和往常一樣煮了一鍋稀飯,炒了三個青菜,還有一大碗蛋花湯,湯水多,雞蛋很少。
前幾年,分食的事是胡小麗這個婆婆做,因爲老人身體越來越差了,就讓兒媳婦分了。現在胡家是誰做飯誰就負責分飯。
今天晚上,胡冬玉給兩位老人先打了一碗濃稠一點的稀飯,再給其他人打飯,分給其他人的都是半乾的,分好後,她正準備坐下。
胡招娣用力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每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她罵罵咧咧道:“整天都是清湯寡水,那麼多雞蛋就藏着掖着,可憐我小兒,養的瘦瘦小小的,我真是命苦啊……”
桌上的每個都驚訝地看着胡招娣哭嚎。
胡小麗聽到小兒媳婦的罵罵咧咧,她知道小兒媳婦是盯上自己屋裏的雞蛋了,她現在是指桑罵槐了。
“夠了!”胡小麗拿出婆婆的威嚴,用力地拍了兩下桌子。
“我還沒死呢,還不到哭喪的時候。我知道你是惦記我屋頭的雞蛋了,這些雞蛋我和老頭子沒捨得喫,大部分都拿去換錢了。家裏一大家子,喫喝穿衣都要錢,家裏的種的田,交了稅,只夠天天喝粥,家裏的油鹽都是家裏的母雞下的蛋換來的。東來和東運平時接到活掙回來的錢都存起來了,家裏養豬賣豬的錢也是存起來了。家裏的孩子大了,男的要娶媳婦準備聘禮,女的要準備嫁妝。”
胡招娣心裏這樣說,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快相看人家了,現在需要準備嫁妝了。她的心裏是沒有女兒的,她的心裏只有兒子,她認爲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
胡永斌勸自己老伴,“老婆子,彆着急上火,我們喫飯吧!”
胡小麗環視了四周,發現孫子孫女都嚇壞了,不敢喫東西也不敢說話,她立刻就心軟了。
“算了,趕緊喫飯吧。”
胡小麗開始扒飯喫,她沒有開始喫,下面的晚輩是不敢喫的。
這頓飯喫得異常安靜,每個人都沒有說話,連最小的胡平安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這次喫飯很乖,自己喫,喫得很小心,沒有一粒飯掉到桌子上。
夜深了,胡小麗平時早就睡着了,今晚她翻來翻去,她影響了老伴也沒有睡着。
“老婆子,你翻來翻去做什麼?”
胡小麗翻過來,對着老伴說:“老頭子,我們要分家嗎?”
“分什麼分?小媳婦是有些心眼,但是也沒做什麼大錯的事,再說還有小兒子看着她呢,出不了亂子。”
“唉……當初挑媳婦的時候看走眼了,沒想到挑了一個這樣的。大兒媳婦就好,人老實能幹,對老人也孝順。”
“老婆子,還說這些幹嘛?孩子都那麼大了,萍兒過幾年都得出嫁了。”
“萍兒大了,我要幫着挑選夫婿,她那個娘對女兒不上心。”
“嗯,我們是要看着點。現在別多想了,快睡吧。”
胡小麗翻個身,繼續想其他的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