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西辭暗罵他一聲。
可心中卻卻有些小竊喜。
自打她穿進來就再也沒做過甜點。雖然在越西辭自己心裏,焦糖瓜子算不上正經的點心,可是能被人這樣期待着,到底令她掃清了心頭上,幾日累積下來的陰霾。
“你就這麼想喫?”她忽地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這話問完她自己都臉紅。
明明前一秒還要跟人劃清界限似的不理人家,下一秒就主動開口問了。
那問句裏還藏着她自己的都沒察覺到的小得意。
“想喫呀!”沈憑舟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看着越西辭,陽光透過樹蔭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暗暗的,像是要模糊掉了他眼中的流光。可眸中的光彩又豈是區區樹蔭可以擋住的,那雙烏黑的眼眸一霎不霎地看着越西辭,裏面光彩叫人移不開眼睛,就好像能喫到她做的焦糖瓜子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幸福的事情一樣。
越西辭有些看得癡了。
她曾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那時她只是一個剛剛開店的創業者。她清楚的記得那個雨天,一羣穿着校服的小學生扒在她店面沿街的櫥窗上,滿是羨慕地盯着她做出的甜品,眼中閃耀着光彩。
那份光彩,是直到越西辭收穫大獎,成爲久負盛名的甜品師後也忘不掉的。
越西辭喜歡做甜點。
更喜歡看到別人喫過她做的點心後所露出的幸福表情。
“那我給你做。”她又是鬼使神差地答應道。
可這次的話說完,她卻沒有了剛剛那種縈繞在心尖的淡淡的後悔,反倒是滿心的充實和快樂。
沈憑舟笑了。
他的笑容沒有櫥窗外的孩子那樣活潑可愛天真爛漫,卻同樣叫越西辭心中柔軟。
“那可說好啦!”沈憑舟的語氣像是在確認,卻又帶着點理所當然。他狡黠地跟越西辭眨眨眼,“那我今晚來取!”
沈憑舟本以爲這樣的說辭會讓越西辭紅了臉。誰料後者只是點頭,一本正經地跟他說,“那你晚點再來,等趙……我的婢女睡過去再說。”
越西辭說的是攬月,她現在一想到攬月就倍感頭痛。
趙氏按照越北歌份例給她配了婢女,可越西辭半點都沒感覺這些婢女是來伺候她的,而是覺得這羣人在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更不要說她這個主子姑娘在院子裏半點威勢都無,這羣新來的僕婢們,竟只聽攬月一個人的話!
說攬月是她的主子還差不多!
越西辭頭疼的緊,拿食指關節揉了揉鬢邊出的太陽穴。
沈憑舟看她這個動作驀地一怔,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可有什麼煩心事?”
越西辭心頭一慌,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卻驚訝地發覺自己竟說不出半句假話。
她說着,她擡頭直視着沈憑舟。
沈憑舟揹着陽光,深深地盯着她。那目光幽深,彷彿要看透到她骨子裏似的。
“這有何難?”沈憑舟自信地說,“只要你願意做給我喫,我保你要什麼工具材料就有什麼工具材料。”
越西辭張口就想來一句,我想要黃油抹茶可可粉。卻在接觸到沈憑舟別有深意的目光後聳了聳肩。
她想起書裏寫的,沈憑舟在被安西王送到京城後,憑着高超的武藝“打遍世家公子無敵手”的壯舉,只怕她要是真的說了那些東西出來,沈憑舟這個小子真能給他搞來。
沒看到剛剛越大公子只聽了沈憑舟一句話,就立刻小心翼翼起來了嗎?
越西辭的表情變了又變,霎時間古怪了起來。
沈憑舟看了看,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京城第一紈絝”的名號,面上有些掛不住。
“小丫頭……”
他從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可面對越西辭的質疑,卻下意識地張口想爲自己辯解幾句。
纔剛起了個頭,卻忽的聽到“噗通”一聲!
緊接着便是方纔還遊刃有餘地介紹着園中美景的越大公子的聲音。他焦急地招呼起遠處的下人們,一邊擔憂地嚷道:“大妹妹!”
越西辭順勢望去。
只見須臾前還有說有笑的四個人如今只剩三個,原本花簇緊密的荷塘驟然空了一塊兒,一個模糊的人影忽上忽下地撲騰出波瀾。
黑衣銀繡的太子殿下站在越大公子身後不遠,表情嫌惡地盯着池塘裏撲騰着的人影。而他的身旁,一直小心謹慎的越南詩雙手無措地放在胸口前,低着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越西辭又是一陣靈光劃過腦海。
原書裏,太子對越北歌最初始的厭惡就是覺得她刁蠻驕縱。只因在那一場“初遇”中,因爲見到越西辭與太子眉目傳情的越北歌不問緣由地將庶妹推進了花園池塘中。
可現在,越西辭因爲沈憑舟的突然出現缺席了這場大戲,卻還是有人掉進了水塘裏!
只是越西辭怎麼也沒想到,掉進水裏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越北歌!
越西辭遠遠看着太子與越南詩的站位,終於察覺出一絲不對來。
越南詩跟在太子身後半步,卻與太子十分貼近。這樣的站位不像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反倒像是太子在刻意迴護着越南詩一般。
越南詩那樣的膽小怕事……
太子殿下的口味怎麼突然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