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羨慕我什麼?
我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得到了,她卻說羨慕我,這話聽來真的很好笑。
我問爲什麼,她始終保持沉默,她眼淚停了流,流了停。她看起來似乎是好了,又在某個瞬間突然流了淚。
她再也沒有早上過來時的囂張跋扈了。
江書奕坐在我旁邊小聲道,“我覺得她有點怪怪的。”
“嗯。”
“不就是昏倒了嘛,你看看她……”江書奕嗤之以鼻。
可就在江書奕話說完的時候,時夢伊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她急忙翻找着包包拿起手機給席若深打電話。
緊接着她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對我說,“宋茫,你走!這裏不需要你了。”
“什麼?利用完人,就趕人走了?”江書奕站起身同時夢伊對峙。
時夢伊直接向前拉扯着我的T恤,衝我道,“席若深很快就過來了,不需要你了。剛剛的事,我謝謝你行了吧。你走!”
我甩開她的手,“你謝了我,但盛雲廷還沒謝我呢。”
她如此這般讓我走,我反而不想走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盛雲廷能夠那般輕易的傷我,其他人都不能。
時夢伊咬着牙,突然意識到什麼,“宋茫,是江書奕打了雲廷,是他的錯!你還想得到感謝?你是不是瘋了!我們不要你的道歉就算了,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哦,那就等盛雲廷醒過來,我等着看他找我要道歉。”我冷冷的回她。
她急了,她跺着腳,憤憤的盯着我,“你給我走!”她欲再次拉扯我,卻被江書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江書奕將她推到對面的椅子上坐好,警告道,“你給我乖乖坐好,否則,我的拳頭的不長眼,我不在乎把你們夫妻兩都打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女人我也是打的。”
江書奕在時夢伊的眼前握緊了拳頭,語意裏是滿滿的威脅。
時夢伊終於老實的坐在了椅子上,她再次拿起手機給席若深打電話,“席若深,你快過來,快點來。宋茫不肯走,她非要留在這裏。”
我很好奇,她爲什麼要跟席若深說我的事,她不會真以爲席若深過來就會幫她一起趕我走吧。
我默默的盯着急症室,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不就是被打了一拳,怎麼會這麼久?
我的腦海裏不自覺的漂浮出一些不好的念頭。
盛雲廷到底怎麼了?
我狐疑的望向時夢伊,時夢伊咬着牙瞪着我。
我心中已做好打算,醫生一出來,我會直接詢問盛雲廷的情況,在我們三個人中沒有人比更瞭解醫院的情況了。
然而,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急診室的大門還沒有打開。我的心越來越慌。
就在這個時候,席若深趕了過來,他風塵僕僕,連衣服都是昨天的,一副匆忙急切的模樣。
他先是看了時夢伊一眼,緊接着走向我,他說,“宋茫,你先回去吧。”
我沒有想到席若深會這樣跟我說這樣的話。
我道,“若深,我得等到盛雲廷出來,我現在不確定他到底怎麼樣了,他的狀態好像比以前差了很多。”
“宋茫,你不是不知道他有胃病,你們離婚後,他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這次還跟着到新加坡出差。他的身體自然受不住,你也知道胃難受起來,人能好的了嗎?今天早上也是,一聽說時夢伊過來了,他就急忙去找時夢伊,早飯都沒喫,肯定是犯了低血糖了。”
哦,人犯了低血糖的確是會暈倒的。
席若深這般一說,我就知道是我過度擔心了,我似乎有意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聯想,那樣,我就能爲自己這段失敗的婚姻,創造出足夠多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席若深望着急診室的大門,又道,“宋茫,你先回去吧。”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奈,“盛雲廷醒了之後,想看到的人不是你。”
江書奕默默的把眼神瞥向了身後的時夢伊。
連江書奕都聽懂了,我又怎麼會聽不懂,是,盛雲廷醒來之後想看到的人只有時夢伊。
我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覆蓋了一層悲哀的陰影,宋茫,你該擺正自己的位置,我提醒自己。
“那我走了。”我深吸一口氣,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若無其事。
席若深點頭,“宋茫,沒事的,你回去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
“嗯。”我點頭,又故意擠出笑臉笑道,“若深,其實盛雲廷暈倒是因爲捱了一拳。哈哈,我覺得挺好的,我還想看他多挨幾拳。我是等他醒來,告訴他一句話,他活該。”
我嘴上說的越假,我心裏就越難受。
“若深,”我最後道,“那你幫我把這句話帶給盛雲廷吧,他活該。”
席若深點點頭,“好。”他看向江書奕,又朝着江書奕的耳旁不知道說了什麼。
江書奕不住的點頭。
話畢,我跟江書奕並排離開,我不禁又回頭望了一眼。江書奕低下頭對我道,“茫茫,那個男人一點兒也不男人,你得眼光放長遠一點,多看看周圍的人。”
我說,“這是若深剛纔對你說的話嗎?”叫我去看看周圍的人,叫我再也不要惦記盛雲廷,不要跟盛雲廷有任何聯繫。
江書奕承認道,“是他跟我說的,但也是我自己想要說的。我是真的覺得茫茫值得更好的人。”
說話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迴廊盡頭,江書奕話音剛落,急症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咔嚓一聲牽動着我的心絃。
我忍不住要往回走,江書奕卻突然的站起我身後死死的堵住我,他伸出雙手捂住我的耳朵,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側頸。
他微微鬆開一隻手,露出一個縫隙,大男孩獨有的甘泉般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他說,“茫茫,你已經離婚了,別回頭看。回頭了,你就輸了,你就完了。”
我突然被他這句話點醒,是,我在做什麼?
宋茫,你都離婚了,你都背井離鄉了,你還在做什麼?
我將拳頭握的緊緊的,指甲嵌進肉裏,空氣中似乎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我說,“我們走吧。”
我自以爲走得瀟灑,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我錯過了什麼,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