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夠堅定,斬斷對盛雲廷的思念。
我想着要和江書奕開始,想着戒指這東西不能總戴在手上,可我還是跟瘋了一樣朝着階梯一層一層的往上跑。
我戒指,結婚戒指啊,那時盛雲廷在下水道撈了好久的結婚戒指啊。
然而,我氣喘吁吁的再次站在墓碑前的時候,戒指卻……不見了?!!!
不,
怎麼會不見?
剛剛我還放在這裏的,我慌張的四處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戒指不翼而飛。
一定是有人故意拿走的。
是誰?
我站起身遙望周圍,只聽得耳旁蕭瑟的風聲,似乎從遙遠的地方誰着悲調的小提琴……我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怎麼想要留下的東西,總是差了一步。
盛雲廷,你明明死了,怎麼還能拿走戒指?
我失魂落魄的往下走,江書奕已經從車裏走出來,站在臺階上等我。
他看着我,默默的上前抱住了我,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們都明白的,好多話都說過,要走的路接下來還得走。
我又回頭望了一眼。
不見了,盛雲廷。
江書奕默默的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其實還在想戒指的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
算了,又這麼告訴自己,不用想了,丟了便丟了吧,也許被一陣風不知道捲到哪裏去了。
反正那個人也不在了。
車子一路向西行駛,兩個多小時後,停了下來,停在了一處風景秀麗的鄉村。
一下車,便是聞到了一股來自空氣裏的青草的氣味。這裏的環境給人一種安逸的感覺。
我們提着三個大箱子,又走了十來分鐘,纔來到了一個普通的磚瓦平房前。
江書奕說這是他外婆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不知道他的外婆還認不認識他。他的眼裏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大抵是勾起了往日的思念,和逝去多年的母親。
“外婆。”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等了好久,一個佝僂着腰,頭髮花白的老人顫顫的走出來開門。見到我們,她眯着眼睛瞅了好久,張口是渾濁的嗓音,“誰啊?”
“是我,書奕。”
“誰啊?”老人年紀大了,聽力也不大好。
“是我,書奕。”剛說完,江書奕這纔想起來,他哪裏叫江書奕,“是我,張路,外婆,是我。”
張路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
那個葬在童年裏的名字,時隔經年,竟然由他自己叫出了口。
“哦……小路啊。”老人一陣欣喜,“你是小路,小路啊。”她上前抓住了江書奕的胳膊,“你真的是小路啊。”
“嗯,是我小路。外婆,你還好嗎?”
“你怎麼回來了?他們都說你死了。”
當年江書奕是偷偷的跟着江書馨走的,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因爲看見了父親殺了母親這種事,突然的發瘋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開始的時候,還說他失蹤了,後來乾脆傳他死了。畢竟,他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社會險惡,他一個人又如何生活呢?
老人激動的拉着江書奕細細端詳,她伸出一隻蒼老的手撫摸着江書奕的臉頰,回憶着舊時張路的模樣。
裏頭又出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是江書奕的外公。
兩位老人對我們很照顧,很多年未見,對江書奕格外的熱情,他們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了江書奕。
當江書奕介紹我是他的女朋友時,兩位老人高興的都合不攏嘴,連連說好。
“女朋友”。
我很驚奇這個詞。
一時間竟然有點恍惚,是哦,我現在是江書奕的女朋友了。
我們在這個破舊的老家安頓下來,不過一件兩層的普通磚瓦房,掃掉了裏面的灰塵,鋪上了乾淨的被褥,倒也有點家的樣子。
江書奕說要帶着我到處走走。
我們一路走過了鄉間的小橋,看見了湍急的河流,又在茂密的竹林裏轉了很久。這裏的一切都很安靜,安靜的像個世外桃源。
我有點喜歡這裏。
這樣的安靜會叫人忘記很多不愉快的東西。
江書奕默默的攥緊了我的手,他偏過頭,朝我露出燦爛的笑,他問我,“茫茫,喜歡這裏嗎?”
我點頭。
“茫茫能夠喜歡,我就放心了。”他還擔心我不喜歡這裏呢,“茫茫,我外公外婆也好喜歡你。”
我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以前總是在盛母面前碰壁,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被長輩喜歡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有點新奇,也叫人歡喜。
原來如果生活中一直有一個人膈應着你,總是會有些不愉快,比如說那個長達十年的時間裏,一直討厭我,想法設法讓我不開心的盛母。
“茫茫,我外婆還問我,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嗯?”
結,結婚?!
說實話,我嚇到了。
我錯愕的表情被江書奕盡收眼底,他說,“我外婆就是關心我,我外婆年紀大了,好不容易見到我,就想看到我結婚生子。”
結婚,生子?
我……我根本不能生孩子!
我怕是要讓外婆失望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口抑制不住的心酸。
我默默的把手從江書奕的手裏抽了回來。
他手心裏頓失了溫度,忙改口,“茫茫,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要說逼着你和我結婚,我只是……”他慌張的解釋,“只是我外婆這麼問了。”
“好啦,我知道啦。”瞧他緊張的樣子,我伸手摸着他的臉頰,端着他這張認真的臉,“我明白的。”
結婚。
也許……我會不會和江書奕結婚呢?
也許……會吧。
江書奕的眼裏盛滿了深情,他的手掌覆蓋着我的手,灼熱的溫度傳遞過來,“茫茫,你的手好冰啊。”他說,“我給你暖暖。”
他拉下我的手。
卻在猛地一瞬間,低下了頭,輕輕的吻在了我的脣上。
就那麼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旋即離開。
他望着呆滯的我,滿臉的認真,“茫茫,你的嘴脣也好冰,我給你暖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