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喬川對視了一眼，他說對了，喬晚晚既然送了請柬，就一定會讓我去參加婚禮。
其實，我的心態已經放平了。
喬川就在我旁邊，我感到很安心。
我跟喬川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很多賓客，巨大的婚禮展廳裏燈光閃爍，無比耀眼。喬川直接拉着我坐在了拐角。
周圍人聲嘈雜，忙着祝賀，忙着攀談。沒有人認識我，好像也沒有人認識喬川。因爲是私生子，所以，一直都沒有被外界知道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向喬川求證，我想大概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我遠遠的瞧見喬晚晚和顧子延在前方招呼客人，喬晚晚挺着大肚子笑的溫婉，她挽着顧子延的胳膊，他們看起來很恩愛。
顧子延正和什麼人交談着，他的舉手投足皆是自信，這讓我想起了盛雲廷。那時候的盛雲廷也是這樣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
正當我要收回眼神的時候，卻猛然發現有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那目光隔得老遠，夾着驚訝和心悸。
緊接着，顧子延闊步朝我走過來，一言不發的拉着我往外頭走。
“阿喬。”我忙叫着喬川。
喬川的瞳仁一縮，抿緊了脣，卻依舊坐在原位上，眼睜睜的盯着顧子延扯着我的胳膊，大力的把我拖到無人的拐角處。
有風從窗戶的罅隙裏鑽進來，吹動着我蓬蓬的淡藍色仙女裙。
顧子延高大的身軀徹底的擋住了我，從外面看，沒有人知道角落裏還有一個我。
他的聲音冷冷的傳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顧先生，你這話說的奇怪。不是你讓我買禮物，讓我親自送禮物給他們。”
是他讓我買的金錶，怎麼如今又是他驚訝了。
“你還真的來了。”他將我從上到下的掃了一遍，從鼻子裏發出一陣不屑的冷聲，“還買了身禮服。”
他這人真奇怪。
既叫我過來，又一副不讓我過來的樣子。
他跟喬晚晚兩個簡直在唱雙簧，把我弄得矇住了。
“走吧。宋茫，我叫人送你回去。”他盯着我，“反正金錶你也落在我車上了，還送什麼禮物。”
他還不知道喬晚晚把禮物又送還給我了。
“那你把阿喬叫上，我和他一起回去。”我順勢道。
也好，如果是顧子延叫我回去，那喬晚晚那邊也就好說了。
“阿喬？你跟阿喬的關係怎麼這麼好了？”顧子延眯着眼睛問我。
“相處的久了自然就好了。”
“……”我說完，顧子延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會兒，嘴裏動了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原本冷峻的面孔漸漸的冰封一般，“哪種好？”
“……”我皺着眉頭，“顧先生不是要送我們走嗎？”
“宋茫，你對我就這麼沒話可說？”
今天的顧子延似乎格外的煩躁。
他越來越喜歡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我倒是覺得以前的那個冷着臉轉身就走的顧子延更加好相處。
我偏過頭看向窗外，我真希望喬川過來找我，我想和他一起回到公寓裏，給他輔導功課也好，一起看電影也好，怎麼樣都好。
可偏偏，他又有盛雲廷的心臟。
這就讓我很矛盾，我一方面想要遠離他，一方面看見他的時候，又忍不住盯着他的心口看。
索性，還是逼着自己看向外面。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顧子延的手一下子扣住了我的下巴，逼迫着我看向他，“宋茫，我不喜歡我的說話的時候，你裝聾作啞。”
我不耐的皺着眉頭，要掰開他的手。
他似乎真的有些怒了，咬牙切齒的喚了我一身，“阿茫。”
我一怔。
又是這聲“阿茫”。
跟從前不一樣的“阿茫”，是夾雜着憤怒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情緒的一聲“阿茫”。
“你叫我阿茫的時候，跟雲廷是不一樣的。果然還是不一樣的。”我道，“你叫吧，對我來說，這個稱呼已經沒什麼了。”
叫我什麼，我都能接受。
沒所謂的。
顧子延眼神複雜的看向我。
我又道，“顧先生婚禮還沒有開始，我現在要是不走，那恐怕晚了。”
顧子延伸手捂住了心口，又瞪着我，“那就別走了，你活該，宋茫，是你活該過來的。”
我好像不論怎麼說話都會惹顧子延生氣。可能顧子延本來脾氣就不好，也可能顧子延見到我脾氣就不好。
顧子延說罷，便拉着我從陰暗的小道迴廊一路奔向大禮堂的後臺。偶爾的有兩個人經過，莫名其妙的盯着我和他。
我被他大力拉扯着差點摔倒，待到停下來的時候，我踉蹌了兩步站穩了甩開了顧子延的手。
顧子延指着房間的門道，“江書奕就在裏面。”
他一把打開門，讓裏頭幾個正在江書奕整理衣服的人離開，又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到江書奕的面前。
緊接着他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退後了兩步，靠在牆壁上——看笑話。
那瞬間，我覺得顧子延有個不正常的心理，好像他所有的樂趣都建立在看我的痛苦之上。我稍微不如他的意，他就想方設法的製造機會讓我難堪。
比如此時。
我瞧着穿着暗紫色西裝的江書奕越發的成熟帥氣，也許是因爲化了妝，也許是因爲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很多。
可他的雙眼，卻分明老了很多。
我的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裙子。
這次，我平靜了。
真的無波無瀾的平靜了。
我的腦子裏回憶着昨夜的那場煙花，煙花隕滅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痛苦都跟着埋葬隕滅了。
江書奕看了一眼顧子延，雙眸死死的盯在我身上，他顫抖着聲帶，“茫茫，你來啦。”
他的腳輕輕的朝我挪動了一步，想了想，終是後退了回去。
我們再也無法走近彼此。
“茫茫，你怎麼來了……”江書奕的聲音低低的，他也低頭看着他鋥亮的皮鞋。
婚禮上的新鞋子，格外的顯眼。
“我……我來祝賀你……我還帶了禮物……禮物在外面的座位上，我等會兒拿給你。”我表現的很正常。
除了說話沒有之前利索之外，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