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奕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喬悠悠的身邊，小聲道，“悠悠。”
他的眼神好像在示意喬悠悠說些什麼。
喬悠悠果然收斂了態度，跟我道，“宋茫，的確是我誤會你了，不是你放的視頻。”
這話是道歉嗎？
好像只是單純的解釋了一遍。
喬悠悠還是高昂着脖子，神情傲慢的很。
“那是誰弄的？”這纔是我想要知道的重點。
是喬川嗎？
不，應該不是喬川吧。
如果是喬川，喬悠悠不會這麼平靜的來見我。
“是悠悠以前的一個追求者。”江書奕解釋。
“哦。”
真的不是喬川啊。
可喬川當時的反應那麼奇怪，可喬川爲什麼沒有好好的跟我解釋？喬川還問我會不會原諒他？
總覺得事有蹊蹺。
可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突然的就放鬆了一下。
“好了，我話也說完了。該走了。”喬悠悠瞥了一眼江書奕，轉身要走，末了回過頭，又用手拉了一下還站在原地的江書奕，“回去！別看了，剛剛讓你們聊了那麼久，還不夠嗎？呵。”
江書奕的手指收攏了，他沒看我，咬着牙對喬悠悠道，“夠了！都夠了！”
是聊夠了，還是受夠了。
他擦過喬悠悠的肩膀向外頭走，喬悠悠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宋茫，你在這兒過得很好啊，一定要好好的珍惜現在的好日子，也許過不了多久……”
她的嘴角爬上一層陰騭的笑，跟在江書奕身後而走。
我其實可以反駁她，可以用更加冷漠的話來反擊她，僅僅用江書奕不愛她這一點，我就可以把她激怒，讓她陷入痛苦和難過中。
不過，眼下，我並不想這麼做，因爲沒有心情，因爲我想安靜，因爲我厭惡這種得不到結果的爭端。
我只是冷冷的聽她說完，面無表情。
顧子延就站在門口，見到喬悠悠，他點頭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兩人那種眼神，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所以，剛剛顧子延到底跟喬悠悠說了什麼，纔會讓喬悠悠放低了姿態來跟我道歉？
喬悠悠走後，我沒忍住開口詢問。
顧子延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他拿着書本的手指有點僵硬，擡起頭，反而問了我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他問我，“阿茫，你會不會傷害你喜歡的人？”
我頓了一會兒。
回想起我和盛雲廷的點點滴滴。
那會兒即使誤會他出軌，即使想要報復，即使想要殺死對方，到最後還是沒有付諸行動。不過，也可能是我沒有能力，沒有機會對他報復。
那時候，我在骨子裏還是在自我欺騙，覺得盛雲廷就是不會背叛我。
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搖搖頭，“不會。”
“那……”他又問，“那你有沒有遇到這種人，越是喜歡誰，就越是要傷害誰。”
這是什麼鬼話？
要是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捨得傷害？
我皺着眉頭，“沒有遇到。也沒有這樣的人，喜歡就會心疼。”
“哦。”顧子延喃喃道，他伸手捂住了自己心口，彷彿心臟真的在疼一樣，“喜歡就會心疼，那心要是……”
他沒說後半句。
要是疼的那顆心，是屬於另外一個男人的呢？
他轉口，“那可能也算不上喜歡吧。”
對，算不上。
我跟顧子延之間所有的關聯，現在只剩下那顆屬於盛雲廷的心臟。
我點點頭，“嗯。”
顧子延失笑一番，微微的搖頭，放下手中的書，彷彿看透了什麼似的，對我道，“宋茫，八百萬的事，一個星期之內，會到你的賬戶。”
他忽然改口叫我宋茫。
帶着淡淡的疏離感。
顧子延這天離開的很早，他沒有再翻看他帶過來的書籍，也沒有刻意問我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這轉變從他和喬悠悠的對話開始。
也許，那個對話，改變了他的心境，讓他認識到了什麼。
比如，讓他知道了喬晚晚纔是他唯一的妻子。
門還沒有完全合上的時候，我看見他主動的拿起手機給喬晚晚撥打了電話，電話一接通，他的聲音就跟着溫柔起來，“晚晚，睡了嗎？我馬上來了……”
聲音漸遠。
我獨坐在空蕩蕩的病房裏，拿起枕頭邊的那本《流浪地球》。
他到底不是盛雲廷，如果是盛雲廷，一定會抱着我入眠，一定會把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溫暖起來，讓整個冬日都沒那麼寂寥。
……
不過是外傷，我想着要出院。
我之前面試的診所，因爲這個意外，已經請過假了。像我這種還沒有上崗的員工就直接請假，真是不敬業。
想着再多呆下去，可能工作就要不保，於是出院的心情就更加強烈。
臉上纏着紗布，白天再戴着口罩，並不影響工作。
可顧子延不讓我出院，是他送我來醫院的，也是他跟醫院的人打的招呼，如果沒有他開口，我相當於被困在了醫院裏。
得了，我這半生不是在醫院工作，就是生病在醫院，跟醫院這個地方還真是一場孽緣。
我想等顧子延晚些過來的時候，再跟他說。
可我想錯了，一連幾天，顧子延都沒有出現，小護士也不知道顧子延發生了什麼事，見我問了好幾次，還調笑我，“宋小姐，你怎麼不打電話給顧總啊？”
我笑笑，沉默。
我是不可能打電話給顧子延的。
儘管我現在手上那個這個手機，這個顧子延送的手機，通訊錄第一個號碼便是顧子延的。也許，我這輩子都不會主動撥通一次。
我可以繼續等。
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消耗。
但，我沒想到會在醫院裏遇到徐思琪，那個喬川的同學。
小姑娘捧着漂亮的百合花來看我的時候，着實讓我驚訝了一番。
“你……”
“宋姐姐，你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宋姐姐，你是不是要破相了啊？”徐思琪坐在我的牀鋪上，熱情的傾身向前想要查看我傷口。
小姑娘眼裏一副心疼的模樣，搓搓雙手，“宋姐姐，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她叫我“宋姐姐”，聽到這個稱呼，我的神經反射性的一跳，腦海裏又浮現出喬川的那張臉。
“徐同學，你怎麼會來這裏？”
還有，她一直以爲我是喬川的親姐姐，以爲我叫喬宋茫，又怎麼會開口叫我“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