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沒有辦法找到機會離開。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旁敲側擊的找許媽打聽了一下,可許媽聽從了顧子延的指示,完全不理睬我。
我從焦急慢慢的變得平靜,是那種幾乎於麻木的平靜,我躲在這個不大的書房裏看書……直到傍晚,這個公寓裏終於有了動靜。
顧子延過來了。
他裹着一身的疲憊和滄桑而來,打開書房門,衝我道,“宋茫,你過來。”
他坐在沙發上,我坐在一旁,隔了兩個座位的距離。我瞧着他眼底的青黑,他鬆了鬆領帶,揉了揉額頭,每每意氣風發的他此時像個夕陽下受傷的獅子。
他受了傷。
並非表面上,而是心裏。
我預料到應該是喬晚晚的事,但顧子延一開口還是讓我喫驚了一番,他濃黑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輕顫了一下,道,“晚晚沒死,只是,只是要一輩子躺在了病牀上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的低下了頭。
這算不是一個好消息,喬晚晚沒死,但成爲植物人,成爲一個有意識,大腦清醒卻沒法動彈的植物人,是一種更大的打擊。
“你過來。”顧子延輕輕的命令我。
我沒動。
他勾着身子一把拉過我,摁着我坐在他的旁邊,他用力的抱住我,他的聲音夾着如同船底青苔般潮溼的悲傷,“宋茫,到底是不是你推的晚晚?”
“我說不是,顧先生也不會相信我。”
“我當然不會信你,你就是個騙子。”
顧子延打從心底裏認爲我是個騙子。
我說,“顧先生,警察一定會查出真相,還給我清白的。”?
他用力的抱住我,用力的,這是一個欲我的身體和靈魂都揉碎的擁抱,“一個騙子還想要清白。”
顧子延信誓旦旦的把我釘在了犯罪的十字架上,不給一丁點兒洗脫罪名的機會。
他一面像個獨孤者尋求溫暖似的抱着我,一面埋怨我,想把我殺了似的恨我。
我問他,“顧先生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
我說的時候,心裏已經盤算着怎麼利用這次他到來的機會離開了。
“別想走!”他道。
我說,“既然不走,那留下來喫頓飯吧。”
正好,這個點我還沒喫晚飯,權宜之計是拖延顧子延,等他放鬆戒備的時候,拿着他的手機打電話直接報警。
這種時候,我只能報警尋求解決辦法,我不能打電話給喬川把他也拖進來。
“請我喫飯,你想幹什麼?”我不過是提議喫頓飯,顧子延卻異常警惕的看向我。
“沒什麼,就是喫頓飯,我總是一個人喫飯,挺無聊的。你要是不願意,可以離開。”
顧子延留了下來,許媽多做了兩個菜,我讓許媽拿出了兩瓶酒,我對顧子延說,一醉可以解千愁。
他卻看穿了我,知道我是想要灌醉他,直接拒絕了。
我只好自己喝,一杯兩杯三杯下肚,我藉着醉意靠近顧子延,張着脖子看向他,我說,“你放過我吧。我之前騙了你,可你也騙了我。你說你是雲廷,”我伸出手指點着顧子延的心臟,“都是假的。我們扯平了。”
我笑,“還不是因爲你喜歡我,所以扯不平。”
“你閉嘴!”
我繼續笑,整個人倚在他身上,抱着他,一面說話,一隻手又不動聲色的滑過他的口袋摸走他的手機,“顧先生,你喜歡我什麼呢?”
“……”他咬着牙,惡狠狠的盯着我。
“你喜歡我,卻想要傷害我。顧先生,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雖然,你從來沒說喜歡我,但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笑的得意。
這得意激怒了他,他推開我,站起身抄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要走。這次,他沒有違心的反駁我,【宋茫,別自作多情了,我纔不喜歡你。】
等他一走,我迅速的做出一個嘔吐狀,在許媽的注視下鑽進了衛生間鎖起門,我拿着顧子延的手機直接撥打了110,說明了我被顧子延拘禁的情況。
但因爲顧子延的手機設置了密碼,導致我不能定位我的位置,所以警察那邊可能還需要一點兒時間過來解救我。
打完了電話,我平復了氣息,把顧子延的手機直接放在了水池裏浸泡了幾分鐘,直到手機徹底的死機,這才從偷摸的裝進口袋走出了衛生間。這麼做是怕顧子延發現手機不見之後,利用手機內部定位知道手機就在我這裏。
許媽狐疑的看向我,問我,“宋小姐,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我說,“我酒喝多了,許媽,你給我煮點醒酒湯吧。”
我吩咐完走進了臥室,看着陽臺上的盆栽,我把手機埋在了土裏。如果不出意外,顧子延是不會發現的。
我躺在牀上,一心等待着警察過來解救我。
這並未沒有讓我等太久,第二天,許媽就戰戰兢兢的開了門,門口的警察問明瞭情況直接把我帶了出去。
而我沒想到的是,警察的旁邊站着的還有一個人——喬川。
“阿喬,你怎麼……在這裏?”
喬川輕笑,他當着我的面旁若無人的牽過我的手,跟警察道謝。
我一臉懵的上了一輛出租車,坐在了喬川旁邊,喬川摸了摸我的臉頰,湊過來在我的臉上落了一個吻,對我道,“一定很辛苦吧,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這樣的安定來的太過突然,我甚至反應不過來。
牽着我的手人是喬川嗎?
怎麼會是喬川?
像做夢一樣。
喬川很快把我帶了一個新的公寓,他說,那是他的家,他一個人的家,誰都不知道的家。我問他哪裏的錢,他跟我說,是賣畫得來的錢。
他說,【宋姐姐,你放心,我會養活你。我的畫很值錢。】
他說,【我早就想買一個房子把你接過來,我們一起住了。】
他笑笑,【可惜我買的晚,等我攢夠錢買房子的時候,宋姐姐比我還先買了。】
我望着這棟陌生的公寓,裏頭的陳設簡單溫馨,他還準備了一些女性的日用品,是爲我準備的。
他是真的早就想好要跟我一起生活了。
我的心頭涌過一陣陣暖流,這些天裏被冰凍的心彷彿被鎏金的陽光照射着,終於暖了起來。
我說,“阿喬,你怎麼跟警察一道過來?”
喬川是怎麼知道我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