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喬川離開以來，我第一次主動撥打喬川的電話。
但那頭除了嘟嘟嘟聲，似乎只有沉入冰窖一般冷漠的拒絕。
喬川他……不再理會我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電話，我期待看在我執着的份上，他可以接電話。
末了，竟然他先掛斷了電話。
他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想我聯繫他。
可能他在國外已經有了新生活，有了女朋友，他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我的心口一陣一陣的疼。
疼到厲害了，又麻木了。
我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瞧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這些事情似乎也跟着沒有任何溫情。
過了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一下，來了一條微信。
是喬川！
我的手指僵硬的厲害，眸光顫抖，手機打開。
【阿茫，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他發來短信了。
我有些激動，他不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的。
我急忙回過去，【阿喬，你可以回來一趟嗎？】
【阿茫，我現在學業很繁重，沒時間回去了。】
【書奕死了，阿喬，你能不能回來一趟。書奕死了，我很難受，讓我見你一面。】我迅速的打着字，我的手指尖都疼的發白。
【這是真的？】
【嗯。】
我迫切的想要親口告訴他，忍不住發了一個語音過去。
但，那頭很快掐斷了。
緊接着，又回，【阿茫，你別難過。等等我，再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會過來找你。】
【三年？】
不過是回個國，爲何要等三年?
喬川，我想你啊。
我一刻都不想等。
【嗯，對不起，我現在沒辦法在你身邊。】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我只是想不通，書奕死了，爲什麼你可以無動於衷。爲什麼你還要呆在國外，不肯回來。】
【抱歉，阿茫。】
【我討厭你說抱歉，喬川，你變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是我該說抱歉，打擾了。】
我發完了短信，迅速的把手機關機。
我看不了我和喬川的對話，這上頭的每一個字都叫我傷心。
我以爲我能找到一點安慰和溫暖，卻原來是我奢望的太多了。
天亮的時候，我又重新回到了病房，顧子延正躺在牀上等着我。
見到我，他滿臉擔心。
我說，“我想見喬悠悠，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這個恐怕不行，喬悠悠現在被喬家人接回去療養了。喬家人對她祕密保護了起來。我也見不到她。”顧子延解釋。
“書奕的墓碑在哪裏？”
我想去看看書奕。
“沒有墓碑。”
“他死了，連個墓碑都沒有嗎？！”我激動的站起來，憤憤的，連聲音都跟着發抖。
“阿茫。”顧子延幽深的看着我，“他飛機失事，連個屍體都沒有。喬悠悠都瘋了，誰來給江書奕立墓碑。”
是。
書奕跟我來到國內，除了他鄉下的外公外婆，他早已沒有親人了。
這世道涼薄，誰會主動替他收屍？
我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那你能讓我見見安寧精神病院的負責人嗎？”
“阿茫。”顧子延頓了頓道，“你想了解的，我都告訴你。江書奕已經死了，你放下吧。”
我恨不得能重回那天，讓我親眼瞭解所有的真相。
顧子延見狀，直接拿起手機給劉小輝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劉小輝匆匆趕過來，手機拿了一份文件。
我打開文件袋，翻開裏頭一沓厚厚的資料，是當時飛機墜落後的現場圖片，有飛機的殘骸，還有一些衣物，錢包，但並沒有人。
據說，飛機在墜落的時候，熊熊的大火會在一瞬間把人燒成了灰燼。
也就是說連骨頭都會被燒化。
看着一張張資料，這確鑿的證據，我漸漸的相信了顧子延說的話。
顧子延道，“阿茫，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探究的，我早讓劉小輝去查了。本想着不給你看的，我怕你受不住，但你這次不探究到底肯定是不罷休的。”
我的手指緊緊的捏着文件袋，我說，“雲廷死的的時候，我就是那樣放手的。我害怕上天跟我開同樣的玩笑，所以，我總想着你說的都是假的。書奕還活着，只是，他躲起來了，也許，他也是生了什麼病，害怕我知道。”
“我還挺羨慕江書奕。”顧子延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嘴角卻拉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我生病了，躺在病牀上，你卻不肯來看我。”
“我……”
“沒關係，還好，你最終還是來了。”
他剛說完，門咔嚓一聲的打開了。是盛母帶着孩子又過來了。
我站起身要走開，顧子延及時的拉住了我，他說，“阿茫，我上次已經跟我媽說過了。你不用走，我媽只是把孩子送過來。”
盛母不鹹不淡的看了我一眼，牽着孩子的小手放在了顧子延的手心裏，而後交代道，“你好好照顧阿虎，他要是受傷了。我饒不了你。還有……”
盛母咳嗽了一聲，盯着我，“宋茫，不管我們有什麼恩怨。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你做人要有良知，不要牽連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我實在無心同盛母講話，於是也沒看她，直接回道，“阿姨，你要是有良知，我自然會比你有良知。”
“你！”
盛母大概沒想到我會在顧子延面前直接頂嘴回她，一時有些喫癟。
我已不想答話。
顧子延看着盛母，聲音有些冷，“媽，你先回去吧。”
顧子延都發話了，盛母只好走了。也不知道顧子延究竟和盛母說了些什麼，竟然讓盛母這麼輕而易舉的妥協了。
盛母臨走時剜了我一眼。
我想起她在雲廷墓碑前的懺悔，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我的嘴角輕輕的勾起嘲弄的弧度，衣襬卻被一隻小手輕輕的拉住了，小孩子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低喃了一聲，“媽……”
那聲音很小很小，卻還是很清晰的鑽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詫異的盯着孩子，“你說什麼？”
我一說話，他張開了嘴，衝着我笑。
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有些呆呆的看着他，“你……剛剛說什麼？”我又問。
他湊到我跟前，抱住了我的小腿，這次我聽清了，他又叫了一句，“媽……”
我怔怔的看向顧子延。
他和喬晚晚的孩子，竟然開口叫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