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意有幾分譏諷的味道。
因着顧子延,盛母乾脆把戲做了全套,湊近了,對着小傢伙道,“阿虎,奶奶走了,你要聽話知道嗎?奶奶明天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小傢伙衝着盛母眨了眨眼睛,不哭不鬧的。
“我們阿虎真乖。”盛母一面摸着小傢伙的腦袋,一面湊近了,對着我的耳旁說道,“宋茫,你絕對不可能是我孫子的媽,我不允許。”
我瞥眼看向門邊上站着的顧子延,轉頭把盛母的話複述了一遍,“顧子延,阿姨說我不可能是她孫子的媽,我覺得她說的挺對的。”
盛母沒想到我會當面就說出來,臉色瞬間有點難看,忙找補,“宋茫,我沒有這麼說。我明明只是跟你打聲招呼告別,你怎麼這樣跟子延說。”
她倒是會裝樣子。
只是裝的實在太假。
她對我的不喜歡,人盡皆知,一時半會兒哪裏會改的過來。
顧子延乾脆的戳穿她,“媽,你可以不喜歡宋茫,所以以後,你離宋茫遠遠的。”、
“我……”盛母語塞,因爲剛剛跟顧子延在病房裏已經爭論了一番了,她也知道了顧子延的脾氣,只好道,“好好好,我知道。我走。”
盛母走後,顧子延走到我旁邊道,“阿茫你放心,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那可不一定。”
盛母是他的媽媽,顧子延不能把她怎麼樣。
“你不相信我?”
“……嗯,”我想了想,“我挺相信你的。”
其實我相不相信你,盛母跟我都沒多大的關係了。只是,跟這個小傢伙相處的越久,我發現,我就越喜歡他。
這是個不好的信號。
這意味着我將要有牽絆了,而這個牽絆卻是喬晚晚和顧子延的孩子,這未免有點可笑。
但,現在這樣,至少能讓我的心安定下來。
又自我催眠似的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江書奕死了是個既定的事實。飛機失事是誰都沒有辦法預料的事情,也許,死神就是想要在那一刻帶走江書奕。
雖然死神對人的命運從來都不公。
我安於現狀,顧子延也跟着我順應現在的生活。
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顧子延終於可以平安的出院了。
他出院那天,我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滿天星意味着平安健康,又去買了一套紫砂茶具。這茶具,還是劉小輝提醒我買的,他說,顧子延喜歡喝茶。
就在我把東西買好了,準備返回搭乘出租車離開的時候,我站在透明的玻璃前,看到了奶茶店裏,坐在靠窗位置的徐思琪。
自從她因爲害喬晚晚墜樓,被抓進收容所,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彼時相見,竟然有些陌生。
她的頭髮剪短了,臉頰消瘦了些,化着淡妝,隔着玻璃,她也看到了我。
她就是這麼盯着我。
我正準備進去跟她打招呼,她卻朝着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冰冷,甚至有一絲詭異。
我一愣。
她已站起身走出了奶茶店,她的手裏捧着一杯奶茶,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鎖在我懷裏的滿天星上。
她說,“你要去看他了?”
“嗯。”我點頭。
“他竟然讓你去看他了。”徐思琪嘴角漫着涼涼的弧度,她伸出手指摸了摸我懷裏的滿天星。
她又不瞭解顧子延,她甚至可能只是聽過顧子延這麼一號人物,爲什麼會這麼說。
我皺了皺眉頭,但又說不出到底哪裏有問題,便主動問道,“思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在那裏面被改造了一番。呵呵。”她嘲弄的笑,“真是長了不少見識。我以爲自己還挺狠的,沒想到裏頭人才多得是。宋姐姐,你一定沒有見過那裏面的場景吧。”
看她的樣子應該受了不少苦。
就算我沒有去過,也可以想象的到,她本就是個富家女,哪裏受的了那種環境。
我頓覺有些抱歉。
她做這一切,其實是爲了給喬川報仇。如果不是我,徐思琪可能根本就不會捲入到這場仇恨中。
“思琪。”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安慰是徒勞的,慶祝是諷刺的,同情是無用的,我想了想,對她道,“思琪,好好生活吧。你還小,並不會給你留下什麼案底,以後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嗯,是該慶幸自己犯事的時候還沒有18週歲。過了十八歲,我就要蹲大牢了。法律上是規定18週歲犯了重罪,就要坐牢了吧?”徐思琪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問我。
“嗯。”我點頭。
是,只要年滿十八週歲一切都不一樣了,哪怕就差一天,所受到的懲罰也會截然不同。
“所以啊,怎麼偏偏要定在十八週歲呢,如果是定在十八週歲零一天該有多好啊。宋姐姐,你是不是也這樣想?”
她說着說着嘴角泛着笑,眼角卻慢慢的紅。
緊接着一大滴淚攸的從她的眼眶滑落。
我有些無措,不知她是什麼情況,是不是因爲進了收容所,精神上受到打擊了。
“思琪,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我看她狀態不對,打算親自送她回家。
徐思琪歪着頭詫異的問我,“你不是要走嗎?我乾脆跟你一起去看他吧。”
嗯……?她要跟着我一起去看望顧子延?難道說,她其實認識顧子延,是我不知道而已?如果不是她手中拿的是一杯奶茶,我簡直要認爲她是喝醉了酒在說胡話呢。
“走吧。”
就在我猶豫之際,徐思琪已經先一步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先一步上了車,坐在車裏等我。
我只好上了車,報了醫院的地址。我報完地址,徐思琪更加詫異,“他又生病了?是不是病的很重?否則怎麼會讓他進醫院呢?”
她緊張的搓着我的手臂。
我說,“病已經好了,今天辦理出院。”
徐思琪這才定下心,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挺好奇,她跟顧子延到底是什麼關係,能讓她這麼着急,想了想便問道,“思琪,你什麼時候認識顧子延的?”
我問完,她猛地坐正了,對我懷裏的滿天星,又對着我的臉來回的望了望。
最後,猛地一笑,哈哈哈哈哈。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嘴裏唸叨着,“無語,真是無語。什麼狗屁愛情,根本就一文不值!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怎麼會這麼好笑啊……”
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卻漸漸的笑不出來了,試探的問,“思琪,你剛剛是不是以爲我要去看的人是喬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