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亦錦繡 >第一百三十一章 閒話
    再就是長子林憲,等頭七一過,埋了母親,開始找鎮國公要問個明白。

    結果書房門一關就是半天,林憲最後是飄着出來的。

    還有四皇子妃,出了名的急,可這一次卻只在葬禮上露了一面,之後就一直在皇子府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鎮國公面前,就只剩下個陸鳴蟬。

    對着陸鳴蟬,撫國公倒是和氣。

    趁着陸鳴蟬送他出府的時候,撫國公就問他:“我聽說你讓林憲給你騰地方?”

    說的好聽是騰地方,說的不好聽就是被陸鳴蟬帶人直接把林憲的東西給扔出去了。

    陸鳴蟬點頭:“爲了這事,大哥很恨我,可我一個世子,總不能住旮旯角去。”

    他心裏很不以爲意。

    鎮國公府有什麼好住的,也就是看着好,其實到處都是人,院子裏不是兄弟就是姐妹,一點也不清淨。

    但他就是要氣林憲。

    他很不喜歡林憲這個人,明明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還裝出一副世子之位是他巧取豪奪來的委屈樣。

    不僅做樣子,還跑出去到處訴苦,娘們唧唧的,還不如林彤,走的乾淨利落。

    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而且該他陸鳴蟬得的東西,他就是一萬個不喜歡,那也得先在他手裏過一遍,而不是林憲拿着死活不讓。

    撫國公摸着鬍子,覺得陸鳴蟬的行事,倒是頗有章法:“你那個禮部的主事,做的如何?”

    陸鳴蟬一揮手:“那有什麼難的,他們讓我去管着官酒庫,無非就是看一眼,點個數。”

    撫國公聽了哈哈一笑,指點他兩句:“這裏面學問可大的很,官酒庫裏的酒,每年封多少,都不是胡亂封的,別小看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陸鳴蟬眨巴兩下眼睛:“今年封的酒比去年要多三成,您說是不是有來使?還是要打仗?”

    撫國公笑看他一眼,心裏也有點驚奇,因爲這小子竟然絲毫不怕自己。

    “安內攘外,你倒是比我家那個渾小子要強,看來我也得給他謀個差事去。”

    陸鳴蟬沒當回事,將撫國公送走,轉頭就回了巨門巷。

    人還沒進書房,他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自在,大聲道:“我回來啦!有喫的嗎?”

    小鶴聽到他的聲音,抿着嘴對秦娘子笑:“看來這廚房裏還是少了人手。”

    陸鳴蟬直奔書房,在推開門的一瞬間老實下來,收起自己的怪模怪樣,見解時雨在和南彪說話,也不打斷他們,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是個古靈精怪的性子,又不服管,然而偏偏解時雨能製得住他。

    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沒有解時雨,陸鳴蟬就是無法無天,性情詭譎,熱衷於毀壞一切,有了解時雨,他這性情就上了一把枷鎖,好與壞,都由解時雨來把控。

    南彪也沒將他當做新出爐的世子,隨意看了他一眼,又回頭對解時雨道:“解臣悄悄見了四皇子妃,不知道談論了什麼,他們會不會聯手?”

    解時雨搖頭:“解臣頭上頂的是太子,太子和四皇子一天不結盟,四皇子妃就不可能站過去,

    解臣是看到鎮國公府出事,着急了,想借黨爭將我們捲進去,

    碼頭上呢?”

    現在明面上的東西,就剩碼頭上的程東。

    “稅銀查出來了,還是江南路,曹其下臺之後,二皇子被訓斥,但是二皇子在江南路營造多年,戶部清史司幾乎都是他的人,這地皮怎麼也能刮上一層,

    鹽也查出來了,是五皇子的,

    就是沒查出來胡邦那條船上是什麼。”

    南彪一一道來。

    解時雨沉默片刻:“胡邦是四皇子的人,動的肯定也是和銀子相關的事,碼頭上這麼亂,要麼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要麼......”

    有些事,就如同疾風驟雨,你明知道要來,也無力阻止,只能小心防備,多加註意,免得自己被淋溼。

    然而又因爲要來的是疾風驟雨,又有些無處可躲。

    解時雨擡頭看了一眼陸鳴蟬,衝着他一招手,心裏並沒有十分慌張。

    十三歲的陸鳴蟬,一讀書就犯困,寫出來的字永遠不受束縛,在紙上伸胳膊伸腿,就這麼短短的幾個月,他憑藉着自己的三言兩語,就做了鎮國公世子。

    立了世子,他甚至不用任何人指點,立刻就能鎮住府上大大小小,從前林憲支使不動的賬房,如今到了他手裏,立刻就能領出銀子來。

    他是真的一鳴驚人。

    這世子的位置,他屁股還沒坐熱,外人不好說他到底是穩當還是不穩當,但至少,誰見了他都要刮目相看,他見了誰也都不怕。

    有了他往上走,解時雨的耳目就不會閉塞,真到了絕境,也能生出希望。

    陸鳴蟬搖頭擺尾的上前:“大姐,是不是有事讓我做!”

    他一天都不能安分,不做世子尚且要生事,更何況現在他是鎮國公世子了。

    解時雨讓他坐好:“是有事,從明天起,你就在外面好好跟人說說閒話。”

    “說閒話?”陸鳴蟬心裏琢磨了一下,將今天撫國公說的話告訴瞭解時雨。

    南彪聽完,心想陸鳴蟬這麼往上一走,確實連帶着解時雨的手也往上伸了伸。

    他雖然號稱手中有個蜘蛛網,但蜘蛛網全都鋪在不爲人知的角落,往上就容易被阻攔。

    從前上面這一塊,由陸卿雲直接補足,現在,就由陸鳴蟬補足。

    “大姐,我以後就跟人說這些閒話?撫國公說安內攘外,是不是要打仗?”

    解時雨沉思片刻,將此事壓到心底。

    她不是好人,算的上一把刀,這把刀如今失了刀鞘,既傷人又傷己,她又算不上絕頂聰明,只能在陰謀詭計中玩弄一下手腕,這種家國大事,她絕不能摻和。

    “你從明天起,多和鄭世子到處走走,撫國公既然要給鄭世子找個事情做,估計也是個閒差事,留心碼頭船隻。”

    陸鳴蟬很聽話的點頭。

    “南彪,你去告訴程東,碼頭上的船,一定要盯緊,而且只能他自己盯,不能假手他人。”

    南彪也很聽話的點頭,在聽安排面前,他感覺自己和陸鳴蟬沒兩樣。

    第二天一早,陸鳴蟬還沒去找鄭世子,鄭世子就先來找了他。

    一見面,鄭世子就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你跟我爹說什麼了,他把我弄到太僕寺養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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