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亦錦繡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人
    陸鳴蟬的手非常之闊,一看有戲,立刻化身爲散財童子。

    “救人的五十兩!救上來再給五十!”

    這就是一百兩!

    一兩銀子能稱兩斤白鹽!

    富貴險中求,有人怕死,有人愛財,聽了陸鳴蟬這一聲大喊,當即就有人往上爬。

    他們就算不認識姜慶,也認識陸鳴蟬這個遊手好閒,成天在街上閒逛的世子。

    這一來,就來了十個人。

    加上他們自己三個,十三個人合力抱住圓木,喊着口號再次用力一提。

    這一次木頭總算是有了一絲空隙,姜城連拉帶拽,將姜慶從木頭底下拉了出來。

    姜慶遭了大罪,兩條腿軟綿綿的,得趕緊找太醫接骨,耽誤下去,就算是人救回來,這兩條腿也廢了。

    陸鳴蟬只管救人,不管他腿斷不斷,他讓人將姜慶綁在姜城背上,分別上了小船。

    姜城救父心切,其他人發財心切,將小船劃的飛快,水底下有黑影一閃而過,被陸鳴蟬看在眼中。

    是極會鳧水的人。

    眼見姜慶被救走,又是衆目睽睽之下,對方無機可乘,直接撤走了。

    等上了岸,一行人立刻圍住了陸鳴蟬。

    姜城正要開口,就被陸鳴蟬推了出去:“別在這個時候假惺惺的,這點銀子我出不起?”

    他又拍了拍鄭世子:“你不是能請太醫?”

    鄭世子一拍腦袋:“差點忘了,走走走,我跟你們走,拿我的牌子請太醫。”

    姜城感激的看陸鳴蟬和鄭世子一眼,揹着老父親狂奔而走。

    方纔上船的人見那兩位一走,徹底圍住了陸鳴蟬:“世子......”

    “叫嚷什麼,這點銀子怕我出不起!”陸鳴蟬眼睛從衆人面上掃過,將其中一個穿灰衣的推了一把,“想喫白食?當我不認得?”

    穿灰衣的見陸鳴蟬人小,個子也不大,又是個毫無根基的世子,當即道:“世子,這話也是你喊出來的,我不也幫着扶船了?你現在不認?”

    岸上還有想渾水摸魚的也都叫喊起來:“我剛也幫着拉船了!”

    陸鳴蟬皮笑肉不笑的一點頭:“成,我帶你們去鎮國公府領銀子去。”

    他往前走,心裏是一陣冷哼。

    這些地痞,刮地痞刮到他頭上來了,今天不讓他們掉層皮,他們就不知道世子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鎮國公正在府上休養生息,和撫國公下棋,聽的外面亂糟糟的,一片鬼哭狼嚎,不由皺眉問服侍的人:“去看看外面鬧什麼?”

    下人連忙跑出去詢問,很快又折了回來。

    “是碼頭上沉了一艘大船,世子在碼頭上救人,許了救人的人每人一百兩銀子,有五個混子想矇騙世子,世子讓管家捆了,各打二十大板,打完了再送到京府衙門,告他們一個欺詐罪。”

    鎮國公點頭:“合該如此。”

    撫國公讚道:“你這兒子不錯,比你那糊塗大兒子強。”

    鎮國公心裏也覺得林憲不成器,但是這話被撫國公說出來,還是忍不住辯解兩句:“此事換了誰都會這麼處置。”

    撫國公放下一枚棋子,嘖嘖兩聲,問下人:“救人的有幾個?”

    下人答道:“十個。”

    撫國公又問:“救的是誰?”

    下人想了想:“沒細說,只說是常和世子在一起玩的少爺的父親。”

    鎮國公看了看撫國公,將棋子一丟:“不會是姜慶吧!”

    撫國公也驚的站起來:“可不就是姜慶,快去看看。”

    兩人棋也不下了,直接就往姜府去,到的時候,鄭世子已經請來了太醫,正要回家。

    “爹,您怎麼來了?”

    撫國公見這個兒子近日來陽剛之氣頗足,很是欣慰,腦子裏一轉:“我問你,鳴蟬救人的時候你在不在?”

    鄭世子點頭:“當然在,我也出了一份力。”

    撫國公又問:“那你記不記得當時一起救人的有幾個?長什麼樣?穿什麼衣裳?衣裳是什麼顏色?”

    鄭世子看這兩位老國公直勾勾盯着自己,頓時如芒在背,小心翼翼道:“這個......當時情形太混亂,我又一心救人,沒太留心,

    大約是十多個人,都是碼頭上的漁民和力夫,長的......孔武有力?

    衣裳都穿的短褐,顏色無非就是灰、黃那麼兩種......吧。”

    撫國公在心裏嘆了口氣,忍住沒在鎮國公面前責備兒子。

    鎮國公看向不知是送客還是迎客的姜城:“你呢?當時你也在場,記不記得?”

    姜城答的很爽快:“晚輩一心都在父親身上,這些小事,沒留心。”

    兩位國公互看一眼,丟下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往裏走。

    鎮國公先按捺不住,笑了一聲:“以小能見大,鳴蟬這孩子不錯。”

    撫國公哼了一聲:“比我當年看賬本的眼力還差點。”

    至於他們議論的陸鳴蟬,此時已經回了巨門巷。

    程東和他前後腳進門,一起去見了解時雨。

    陸鳴蟬攔住程東,先興奮的將事情前因後果告訴瞭解時雨。

    等說完,他又道:“大姐,我要不要去他們家討要一下救命之恩?”

    他對姜慶的傷勢並不在意。

    反正自己已經救過他一次了,他不死最好,死了自己也管不着。

    自從徹底了結往事,他感覺自己越發的陰沉和冷漠,對自己冒險也毫不畏懼,對於對別人的苦難也全不動心。

    這大概是成長的一部分。

    也許將來會有一個人,震驚於他帶有天真的惡毒和殘忍,要將他帶走殺死,剖心切肝,徹底的看一看裏面是不是黑的。

    解時雨聽了他的話,先仔仔細細將他看了一遍,見他連點油皮都沒破,纔去看程東。

    程東面帶急色,匆匆從碼頭趕來,她就知道這兩件事大有關聯。

    她讓程東坐下,問陸鳴蟬:“知道施恩爲什麼不圖報嗎?”

    陸鳴蟬歪着腦袋:“因爲是活菩薩?”

    “活菩薩當然也有,”解時雨欠身摸了摸他的腦袋,“施恩若是明目張膽的圖報,那這恩情就小了,別人一點銀子,一根人蔘就能打發你,

    只有你不圖報的時候,這恩才報無可報,別人必須得竭盡全力,將事情做在你的心坎上,纔算報了恩。”

    陸鳴蟬很喜歡解時雨這樣摸他的腦袋,這讓他感覺感覺到一點幸福,好像他永遠是這個家裏受寵的孩子。

    他歪着腦袋想了片刻,才把腦袋回正:“就是得讓姜慶急我之所急,想我之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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