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亦錦繡 >第二百三十一章 哈哈
    送上門的把柄,皇上確實高興壞了。

    陸卿雲和徐定風進宮,皇上立刻站起來,免了徐定風的禮,先清脆響亮的哈哈了幾聲。

    哈哈完畢,他親自迎下臺階,使勁一拍徐定風的肩膀:“徐老弟!多年不見!你這頭髮也見白啦!”

    這一嗓子出來,太子心裏就犯了嘀咕,不知道老父親的身體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倒不是盼着老父親明天就病亡,可也不能這麼天長日久的活下去。

    徐定風中氣十足的打着哈哈:“臣哪裏敢當陛下這一聲老弟,陛下龍體康健,風采依舊,臣老啦,自愧不如!”

    “坐坐坐!”皇帝指揮姜太監搬來矮墩子,“朕也老了,被這些不孝子氣的!雲州多虧了你,這麼多年朕都沒怎麼操心!”

    徐定風看着自己的座次在陸卿雲之下,目光一閃,隨後又恢復如常:“臣這次也是爲了那不孝子來的!”

    緊接着,兩人好像兩隻聒噪的麻雀,開始大談特談,不時的哈哈兩聲,寒暄兩句,又將家中的不孝子拎出來狠狠罵上一通。

    整個大殿裏都是他們兩個的聲音,熱鬧無比,好像真的是多年未見。

    皇上和臣子拉拉家常是不礙事的,乍一看,徐定風是皇上的愛臣,對他的信任還在陸卿雲之上,徐定風對皇上也是一片赤膽忠心,大可剖開來看。

    然而兩個人面上笑成了菊花,嘴裏說的熱鬧,宛如多年好友,但心裏該恨的還是恨,該罵的還是罵。

    皇上恨徐定風在雲州做土皇帝,軍餉是數以萬計的往下吞,連駐軍他也插手,事情卻沒辦好。

    徐定風則是恨皇上卸磨殺驢,有了個陸卿雲,就容不下他了。

    在雲州呆久了,他在心裏罵的更粗野一些,連累的範圍也更廣,將陸卿雲死去的娘都給肏了一遍。

    不過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徐定風在心裏再如何厲害,終究是落了下風。

    他擅離職守一事,皇上哈哈完了,也沒忘記追究。

    不僅降了他的品級,還將他此次進京的兩個兒子悉數扣押在了京城。

    而且三天後,將由陸卿雲帶領一千侍衛親軍,攜帶軍餉,和徐定風一同前往雲州。

    順道再帶上成王,嚴加看管。

    徐定風出宮的時候,氣的差點發瘋。

    他原本打算見一見文定侯世子,再見見諸位皇子,如今一言一行都在監視之下,什麼也幹不成了。

    不僅如此,他回到家中之後,命人出去打探一番,卻發現京城的形勢與他想的截然不同。

    太平靜了。

    難道是他離開京城太久,對局勢判斷有誤?

    還是說他的情報沒有錯,只是因爲陸卿雲的迴歸,一切喧囂都暫時寂靜了下去。

    他想的沒錯,京城的寂靜確實是因爲陸卿雲的迴歸,所有蠢蠢欲動的人和事,全都蟄伏了起來。

    陸卿雲就是皇帝的一根定海神針,走到哪裏就定到哪裏。

    有他在的地方,最好不要心存妄想。

    陸卿雲回到京城的第二個清晨,整個侍衛親軍三衙都噤若寒蟬,等着陸卿雲前來。

    三衙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候們齊聚一堂,都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除了馮番。

    他也心慌意亂,只是他一心慌就坐不住,就想絮叨,爲了堵住自己的嘴,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茶,嘬完一杯又一杯。

    一旁有人靠近他:“老馮,昨天晚上有旨意要帶人去雲州打仗你知道不知道?”

    馮番小聲道:“我能不知道嗎,我不僅知道,還聽說這次不是帶哪個司,是要挑人,後天就得出發,

    這怎麼挑?

    相馬還得翻蹄亮掌呢,挑人難不成看一眼就能走。”

    又有人靠近馮番:“這是真刀真槍的上戰場,確實得好好挑。”

    馮番點頭:“到了雲州,還得跟徐將軍的人打擂臺,去了日子也不好過,好在我們這樣的老貨,應該不入陸大人的法眼。”

    “閻王爺讓你去,你敢不去?”

    “不敢。”

    聽到閻王爺三個字,馮番又忍不住端起茶杯給自己壓壓驚。

    剛要再碎嘴幾句,門外候着的護衛一溜煙跑了進來。

    “來了!諸位大人,”護衛聲音不敢太大,額前的頭髮都給汗溼了,“陸大人來了!馬車到街拐角了!”

    所有人齊刷刷站了起來,上下左右的整理自己。

    “快去其他地方傳信,”馮番對護衛道,“都打起精神來,別被大人挑出紕漏來,不然被扒皮了別找我求饒。”

    護衛拼命點頭,又跑了出去。

    大家一顆心都七上八下,一刻比一刻緊張,按照職位大小排成一排,一絲不苟的去了門外等候。

    清晨的太陽還不算十分炎熱,但是也明晃晃的刺眼,天邊一絲雲彩也沒有,站在外頭的人全都被曬的發暈。

    好在馬車總算是來了。

    烏沉沉的馬車出現在衆人眼前,馮番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桿,不由自主的嚴肅了面容,就連看門的小侍衛們也都不約而同的收斂起了調皮的笑。

    一共兩輛馬車,馬車周圍全是護衛,兩兩相對,共有十對,前後隔着不到五步遠。

    護衛們騎着高頭大馬,身穿黑紅交織短褐,頭戴圓帽,外面罩着披風,腰挎大刀,一手牽着繮繩,另一手按在刀上,瞬間便能出刀。

    侍衛親軍的兒郎們見了這陣勢,既心有慼慼,又隱隱有透出一股傲色。

    只有他們陸大人出行,纔能有這氣派。

    承光趕的是第一輛馬車,馬車穩穩停下,承光先下馬,金理先從馬車裏鑽出來,一言不發的撩開了青幔。

    馮番等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陸卿雲,可不知爲何,對陸卿雲的畏懼並未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此時他們個個都是心中忐忑不安,目不轉睛的盯着第一輛馬車,以至於徐定風從第二輛馬車出來的時候,根本無人理會。

    馮番有一陣子沒見陸卿雲了,往前一探,就見陸卿雲一身黑色團祥雲團領衫,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紗衣。

    他沒戴帽子,因此擡頭隨意一掃,那冷冰冰的目光就直直掃向了迎接的衆人。

    受了他毫無感情的這麼一個眼神,衆人都在心裏想這位大人官做的越來越大,人也越凶神惡煞了。

    打頭的三位都指揮使,連馮番在內,都努力的調出一個恭敬的表情,上前恭迎他。

    “陸大人,”馮番頂着一張大胖臉,“您巡視駐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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