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老匯再無佳人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洛杉磯,華納時代大廈A座。

    從地下停車場B3乘扶梯至B2,在超市買箱礦泉水,搭電梯至7樓,走空中天橋,刷卡開門,把礦泉水扔在辦公室,踢到辦公桌下,偷溜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按鍵更換新的馬桶套圈,解決完人生大事後洗手,熱風吹乾,塗上護手霜,回辦公室拿上手機和礦泉水,苔絲這才鼓起勇氣,去了十七樓會議室,再一次勇敢的面對慘淡人生。

    工作是違揹人類天性的,苔絲·戈登心想。

    她遲到了足足三十五分鐘,但這無所謂,她是高級合夥人,就算今年工資扣成負數,她持股分紅就夠她喫半輩子了。

    會議室氣氛凝重,年輕人熱血沸騰,生氣勃勃,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合夥人面無表情。

    “這是一個好項目。很有潛力。”加德納站在白板前,持筆寫下一行——真實的虛構。

    “好的。”另一個高級合夥人黛安娜點點頭,手機屏調的很暗,是INS的界面。

    “這本書,”加德納舉起一本裝訂滿漂亮的書,封面有點《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的感覺,大概是同一出版社的傑作,“有我們想要的一切。”

    “沒記錯的話,你來自西西里?”苔絲坐下。

    加德納舉的那本書不巧正是小不列顛人寫的那本破《路易莎·沃森—莎樂美的詠歎調》。

    該書在亞洲、俄羅斯及南歐等地銷量瘋狂,但輝格人並不買賬——編的太過離譜。

    “您居然記得!”加德納狂喜,英俊瀟灑的面龐漲紅了。

    “多少錢?”黛安娜冷冰冰地問,“我的意思是,改編版權。”

    “一億七千萬英鎊,合……”

    黛安娜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閉嘴,“你知道這本書是怎麼來的嗎?”

    “我知道。”加德納並沒有被問住,“珍妮·亞當斯,畢業自LSE,是我們老朋友哈克的同門師妹。”他玩了個梗,“兼修比較文學,精通多國語言,自由執業者,據庭審筆錄來看,她以翻譯同人小說爲生。本書初稿爲以路易莎·沃森爲主角的同人梗整理,後取得相關人士授權,串聯整理成文出版。”

    “CW電視臺都不以同人小說爲藍本拍攝連續劇!”黛安娜捏着鼻樑,彷彿嫌鼻樑不夠高。

    “嚴格意義上說,《緋聞女孩》是同人。”苔絲說。

    在她年輕時,《緋聞女孩》這部劇正當紅。

    “不,那是影射。”黛安娜與她針鋒相對,“和同人差很多。”

    “《第一夫人》嚴格來說也是同人。”

    “那是傳記,有真實對話及紀要可靠。”

    她們吵了兩句,快速達成共識。

    “重要的是,這個項目能保證多少分賬?”她說。“風險畢竟很大。”

    黛安娜也點頭。

    在錢上她們的態度還是頗爲一致的。

    畢竟沒人嫌錢多。

    “BBC的那部《陰影之下》收視率非常的高。”今年新晉的初級合夥人傑拉德插播一則新聞,“但評分很兩極分化。”

    “有爭議是好事,爭議多了,知名度就上來了。”苔絲擰開礦泉水,“伊麗莎白·泰勒的《埃及豔后》就是這麼千古流芳的。”

    “所以核心不是路易莎·沃森,核心依然是《白宮西翼》。”黛安娜說,“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沃森是一位偉大的電影演員,但引人議論紛紛的是她的兩個女兒。”

    “你也想弄一部《另一個波旁家的女兒》?”苔絲玩味一笑,“是的,伊蓮恩·黑爾生平比較好切入,她畢竟在星光大道留名,但是黛,規矩是這樣的,這裏是加州,我們不給GOP在任者眼神,即不進行任何正面宣傳,不提供任何正面作品——死掉的除外,他們沒付過廣告費。”

    “你也可以負面。”傑拉德道,“不擇手段、野心勃勃的女陰謀家。”

    “說得好。”黛安娜轉着筆,“你知道爲什麼《陰影之下》的李以混亂中立形象出現嗎?不善良,但有惻隱之心;手段毒辣,卻有悲天憫人。BBC高價找了三個編劇打磨了她的所有臺詞和出場場景,以求人物形象複雜。平面人物好刻畫,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比如人們認爲《紙牌屋》更符合實際,《是,首相》惡搞成分居多,但BBC轉去刻畫圓形人物。”

    “因爲這是他們今年的壓軸……”加德納搶答。

    這問他會。

    黛安娜聲調凌厲,“因爲他媽的會死!那是個女版斯大林,你以爲和她齊名的弗萊德翠卡能好到哪裏去?那是女版羅斯福,以免你忘了,希/特/勒和羅斯福很有共同語言的,關日/本/人的集/中/營就設在加州。”

    會議室一下子十分安靜。

    加德納瘋狂的翻着合同原件。

    “我們把羅雅爾規避開。”傑拉德提議。

    “還有黑爾。”

    “拿掉她們兩個,可能盈利額多少?加上她們姐妹倆,又是多少?”黛安娜問。

    “我問問法務,看能不能毀約。”加德納嚇得兩股戰戰,說話都結巴了。

    “根據之前的《第一夫人》、《南希》、《摩納哥王妃》、《斯賓塞》……”苔絲打開手機計算器,“刪掉她們,可能的票房區間是七千萬左右,加上她們……參考《紙牌屋》、《鐵/幕/之下》、《千鈞一髮》等,票房浮動在兩至三億。如果和BBC一樣,打個擦邊球,根據人們的思維定勢去滿足他們的獵奇心理,”她擡眼,“十億也不是沒可能。”

    “幫我接海格爾律師事務所。”加德納的電話纔打通,就聽黛安娜下令。

    “就這麼辦!”那個金髮老奶奶說,“不算太過分,畢竟同母異父,此外,沒有任何直接鏡頭。”

    手機啪地掉到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加德納磕磕巴巴地說,“西格麗塔女士,你說,”他複述原話,“他媽的會死。”

    “這是十億票房的大項目。”黛安娜聳肩,“你代表華納買下了改編版權,我們不能讓那一億英鎊打水漂。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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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套呢?”李半月問。

    這套別墅是段祺瑞贈三少夫人的生日賀禮,坐落衡山路附近。

    和所有老房子一樣,樓梯鋪着紅木,打了蠟也難掩年久失修,客廳就是舞廳,沙發旁擺着一架古董鋼琴。

    鑑於琴凳上有灰,她開始思考這裏的沙發是不是也從未擦過。

    李雲斑站在落地窗前,躲在窗簾後往外望,又走過去打開燈,燈不算亮,霧濛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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