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這麼說着,她卻先行一步站了起來。
小翅膀來哄她了耶。
“我沒跟蹤你。”瑪戈挨牀坐下,展開翅膀,對她張開雙臂。
她攀附上去,依偎在溫暖的羽毛裏。
“不要總和媽媽吵架。”瑪戈把她抱在膝上,與她挨挨臉,大概是剛到的緣故,臉龐是冰冷的,“我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阿德萊德扭過身去。
她本想說兩句狠話,但話到脣邊變了樣。
她往上一躥,勾住瑪戈的頸,萬般委屈涌上心頭,埋頭嗚咽,“怎麼纔來找我?”
“好了,不哭了啊。”瑪戈拍拍阿呆的背。
她發現阿呆瘦了很多,一觸之下脊背骨骼輪廓突兀,有些心疼的抱緊了人類女孩。
阿呆是下課後跑過來的,胡亂吃了口飯就爬上牀睡了,睡的不甚安穩,四處搜尋熱源,最後徹底鑽進被子,枕在麗貝卡腹上。
“什麼睡相。”麗貝卡用手背貼了貼阿呆的臉。
“好可愛。”她撲過去,挨兩個女孩躺下,吻去阿呆那緊鎖的眉心,把臉埋在阿呆肩頸,貼了貼又抱了抱,“阿呆像個大洋娃娃垂耳兔子。”
“可愛的阿呆小兔子。”這個新外號把麗貝卡逗笑了,她俯身啃了阿呆臉蛋一口。
“我妹妹是不是特別可愛。”瑪戈枕在阿呆胸口,親親阿呆的脣,女孩的嘴脣和舌頭又暖又軟,隨後她紮在頸窩,使勁蹭蹭臉,又吻了吻麗貝卡的手背,十指交握。“我的小洋娃娃,還有大洋娃娃。”
這會兒她還覺得阿呆可憐又可愛。
等過會兒阿呆睡飽爬起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抱我!”阿呆起來求/歡。
沒多久又推開她。
“不要了,不想要了。”阿呆並起纖細修長的腿,往旁邊一滾。“累。”
她揉揉阿呆的臉,去洗澡。
等回來阿呆又支起身,靠在麗貝卡膝上,衝她勾勾手。
“不要!”瑪戈沮喪的說道。“我不要!”
她剛洗完的澡。
“你討厭!”阿呆開始耍脾氣。
“你煩不煩人啊?”她看在阿呆最近一段時間不開心的份上,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走回牀前她低頭抿了下麗貝卡的脣,再三強調自己此行初衷,“來陪陪你。”
麗貝卡搖頭,“我明天開組會。”
那邊阿呆已經開始鬧,“爲什麼不親我!我不漂亮嗎?”
瑪戈很想衝阿呆翻白眼——之所以未付諸實際行動的原因是她不會翻白眼。
從這時麗貝卡就在憋笑。
等她躺下,阿呆爲報復她把她晾一邊,故意蹭過去和麗貝卡耳鬢廝磨,又捨不得她的翅膀,爭風喫醋都沒有一個像樣的計劃。
如按功能把她的身體零件和人類的一一對應,翅膀可以算作她的耳朵與繁/衍/用具,而耳朵是平衡器。
她的聽覺比人類更加敏銳,因爲她要聽風聲測風速、捕捉上升氣流和尋找時空重疊點——即便斷掉的翅骨限制她飛行的能力,可翱翔碧空、穿梭各個維度是她的本能。
這導致阿呆趴在她翅上竊竊私語這一行爲不亞於拿着擴音器大喊大叫,吵得她想錘阿呆腦袋,而且翅膀是她身上唯一有知覺的部位,阿呆在上邊滾來滾去弄的她特別癢。
——阿呆在跟人家姑娘說機器貓。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瑪戈宣佈,她環着阿呆的腰,咯吱了小阿呆兩把,無視兩個煩人精,倒頭睡覺。“再跟你說一句話我就是狗。”
凌晨一點她被阿呆吵醒。
這倆還在叨叨。
阿呆爲了舉例把她叫起來,要她一起談天說地。
“我要睡覺!”她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前言以實施抗議。
該死的阿呆直接從她身上爬過去,換個地方躺,把她擠到邊上,安靜五分鐘後用更小一些的音量繼續——小聲嘀咕。
翌日清晨陳冷翡出門扔垃圾時在樓梯間裏找到了瑪戈。
瑪戈坐在樓梯拐角,膝上擺着塗了黃油的麪包,垂頭喪氣的。
“你生氣了?”她也坐下來。
“沒有。”瑪戈掰開一小塊麪包,仍然愁眉苦臉。
麗貝卡安撫她幾句,寥寥數言過後親暱地攬住她後頸,指尖微涼,引她戰慄,但突然來了句,“我可不可以叫你小翅膀?我發現阿呆這麼喊你。”
“讓我,安安靜靜地,喫頓早飯。”瑪戈一臉的生無可戀,“求求你!”
“所以是不可以。”麗貝卡收回手。
“不,隨便你,名字只是個代號。”瑪戈垂着腦袋,“你跟阿呆都……”
爲了女孩子的面子,她不得不更換措辭。
“……很健談。”
實際上她只想大喊一聲——“媽!你看她倆!”
“我得去趟實驗室。”麗貝卡答應她的郊外踏青計劃也泡湯了。“大概下午回來。”
陳冷翡回去餵了貓,沒管賴牀的阿呆,拎上電腦,在地下停車場泊車時纔想起她忘記了一件非常嚴肅的事——她沒做ppt。
原本打算前天晚上做,但前天晚上做了另一件事。
昨天阿呆又造訪。
她坐在車裏,想隨便做幾筆,可看見NS方程就頭疼,她對流體力學一點興趣都沒有,因此對自己的畢業課題從頭到尾的抗拒。
最終她拿着一個空白ppt站上了第一會議室的講臺。
“我今天的彙報將分爲以下幾個部分。”陳冷翡新建PPTX文檔,輸入標題,鍵入小標題。
她站直時腰痛得厲害,渾身冒冷汗,這令她沉默數秒,給了教授蘭娜·羅琳尼開口的機會。
蘭娜坐在會議室第一排,突然開口,“李小姐。”
“女士?”
“我希望您知道,”蘭娜摘下眼鏡放在一旁,“我們也不打啞迷了,您的身份很敏感,具體怎麼個敏感法,你比我更清楚。我邀請你來讀博這一行爲承擔了相當高的政/治/風險,你對如今國際局勢也略知一二,至今每週我都會被請去談話,我經手的所有研究項目都遭到徹查,從你入學那刻起,我和我的家人陷入監/視/居住的困境,我是終身教授,校長,我用我的所有榮譽頭銜做的擔保,收你當博士,你有想過爲什麼嗎?”
“很感激您給我這個機會。”陳冷翡撐着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