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心跳法案我不做評述,但我們擁有完善的送—領養體系,社會——以社會爲主體單位——會撫養母親不願或無法撫養的子女,我現在更關注那些山裏的女人,她們和她們的孩子可曾得到妥善安置?有人關心過她們的心理健康嗎?我們願意提供專業的心理康復的支援,現在的關鍵是解決問題,而不是可憐又可笑的面子。下一個問題,請。”
“針對昨日譚提出的指控,”FOX記者照版宣讀道,“即便擁有完善法律,爲何輝格一年內失蹤的孩子足有數百萬,爲何對此西翼從無迴應?一些機械無法替代的底層強苦力勞動究竟是誰在完成?”
“我相信他們盤點一下常住人口數目就能知道答案。”瑪戈揚眉,“前提是領導能見到無修改的真實數據。”
“我挺上鏡的。”瑪戈端着一杯咖啡,正在用它泡杏仁曲奇。
“小甜妞,”洛克希對她比大拇指,“你是世界寶藏。”
“我並不是要你對你的外在形象發表意見。”伊蓮恩按了暫停,中止視頻回撥,“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解決現有問題,而不是用一個問題去解決另一個問題,用一個爭議去迴應爭端。”
瑪戈很聰明,她承認;也機靈,不假。
但瑪戈的解決方案永遠是抖機靈和喪事喜辦。
“一項指控的提出,”她耐心解釋着,“必然會引來回復,而我們不是完美無缺的伊/甸/園,恰恰相反,我們渾身靶點。”
任何一個國土疆域廣袤的地方都有這個毛病。
區域的發達不代表全面的發達,若以州爲單位縱向對比,內部貧富間的差距甚至能跨越國界。
在無法單向抹黑的當下,很多問題都應慎碰。
如最基本的司法漏洞。
但瑪戈在做這樣一件事——你叫人來看我這個箱子上有一個洞,我指着你的衣服,大喊看你這裏也有一個洞——最後效果是所有人一起看衣服和箱子上的洞——觀衆並不會只看箱子或只看衣服。
“那就消滅靶點。”瑪戈很自豪,覺得自己真是超水平發揮,而且她很喜歡貓打架,這是她的惡趣味,每當對方用極爲惱火的語氣拋來更大的憤懣她便格外亢奮。“可那不是我需要做的事……你瞪我?”
她發現伊蓮恩居然瞪她。
“爲什麼?”瑪戈不解,一副委屈模樣。
“我現在,跟你們兩個拒話,從現在起計時。”伊蓮恩一腦門官司走了。
門還沒關上,就聽瑪戈跟洛克希惡魔低語,“不要理他們,都老糊塗啦,五六十歲的爺爺和阿姨只適合在家燒飯。”
這是惡魔吧,伊蓮恩心想,肯定是惡魔。
她已記不清究竟這是她第多少次對瑪戈的品種起疑。
這算哪門子的天使?
瑪戈特意介紹爲惡魔的英格麗德都很乖。
她回辦公室,烏泱泱地人圍上來。
“你可真會選時間。”她先白了菲比一眼。
“怨我倒黴。”菲比狡辯。
“虞那邊有什麼迴應嗎?”
“暫時什麼都沒有。”
這令她長出一口氣,“還算好。”
伊蓮恩坐下,“一個個說。”
早飯、午飯和晚飯都沒喫。
所有的工作人員希望她提高效率,自己好趕緊把該乾的事弄完,壓根兒不會管她餓不餓,一下午有沒有時間喝水。
十點半時她終於逮到了個空子去了趟洗手間,十一點開了個簡會,凌晨三點準備回家洗個澡再來接着幹。
不料一進門就有個驚喜在等她。
“我接到了你的電話。”弗萊婭沒睡,打扮的特別漂亮,她心情不好時會給自己畫個妝再換上漂亮衣裙,一看今天這低胸吊帶蛋糕裙就知道她心情很爆炸。
“我?”伊蓮恩趕緊翻手機。
她這邊看手機,那邊小惡魔起調。
“我是不會去洗碗的。”英格麗德還在和弗萊婭僵持不下。
因爲弗萊婭提出要她做家務來抵房租——她懷疑是因爲瑪戈的腿骨折了,這個人類無法忍受沒有灰姑娘服侍的每一刻。
“那你就付房租。”弗萊婭心情很差,於是說話語氣不善,她胡亂開了個價——第若干次重複這句話導致她已記不清胡謅的房租數額,“算你一個月兩千刀。”
這次英格麗德終於妥協,她轉身進了廚房。
“我討厭小孩。”弗萊婭喃喃說。
“嗯?”伊蓮恩查找線索未遂。
李半月給她打了個語音,見她不接就取消了,留言極度領導做派——請回電。
“你不是喜歡阿呆嗎?”弗萊婭平時說話很謹慎,這次總算是被她抓到了話柄。“又討厭孩子了?”
不料弗萊婭暴跳如雷,“你女兒在等你去哄她!”她豁然站起,裙襬似浪翩翩,“跑到你妹家孩子那兒,以爲你會去哄她!”
“讓她先來跟我道歉。”伊蓮恩竟大言不慚如是說。
“她多大?”弗萊婭手指收攏,“她幾歲,你呢?你是她媽!你知道她和你置氣置到沒錢買飯每天只吃一頓飯,以爲馬上要畢業了你會去哄她,特意到人家家裏睡沙發。”
她本以爲這能喚起伊蓮恩的愧疚。
但伊蓮恩的回答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小傢伙挺有錢的。“伊蓮恩道,”我和家裏鬧掰時只能去別人寢室裏蹭點餅乾泡水。”她就那麼費解的看過來,“小日子過的還可以,至少沒睡過教室和辦公室。”
弗萊婭能從那視線中判斷出那費解是真的迷惑而非做作,說話語氣也是單純的陳述,不想討同情,亦非冷嘲熱諷,而是發自內心的——“我覺得她過得還挺不錯的,所以我要和她叫板叫到底!”
她突然意識到伊蓮恩無法共情阿呆,哪怕在她看來這已是無法忍耐的環境與生存條件。
——只因經歷過更差的。
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伊蓮恩根本不懂怎麼迴應善意,也壓根兒就不會善待旁人——哪怕是從小養大的寵物——她不認爲孩子這個單詞在伊蓮恩眼中會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任何的好投擲過去只能引來狐疑地回眸,任何的悲慘與可憐無法使這個女人嘆息留步,因爲其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