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她碰了個軟釘子。
姐姐翩然坐下,對鏡卸妝。
她們開始冷戰。
“誰?”冷冷舉起她的手機。
“不許亂翻。”李雲斑把手機奪回來,擡手像按短腿貓一樣點住冷冷的額,“要尊重別人隱私。”
她躺着開始看最近頗的她歡心的女團演出。
WildRose是南高麗女團新秀,受邀赴科羅拉多巡演。
除名字總讓她想到那個討厭的薔薇協會外,這個女團實力優秀。
與其相比,國內選拔出的那些小女孩還是過家家。
“是誰呀。”冷冷枕着自己的黑色長卷發,安靜了三分鐘。
“你先跟我認錯。”李雲斑決定管教一下女兒,“你不該翻我手機。”
“沈含笑?”冷冷有些警惕。“你的十七號珍寶。”
“你是不是臉盲?”李雲斑愣是給氣笑了。
“我不是。”冷冷不高興給她看,爬過去找李半月求抱。
這個小孩被慣的脾氣可真是大。
半月當然很高興,“哎呀,來找媽媽了。”
“這麼快就叛變陣營了?”李雲斑無語,她戳戳冷冷的背。
“你有好多張她的照片。”陳冷翡悶聲說。
“是小刺瑰,女團女高音。”最後李雲斑都沒等到那句“對不起媽媽,我不該翻你手機”。
她宣佈,“不喜歡你了。”
等冷冷過來投懷送抱,她果斷翻身,留了個背。
“媽媽。”冷冷戳戳她。
“睡了。”李雲斑哼道,冷落了她半個小時才翻回來。
“再翻個面,你們這兩份餡餅就可以出鍋了。”李半月挪揄道。
說完就收穫了二倍的白眼。
她睡覺質量時好時壞,有時睡下去人事不省,有時一點聲響就足以把她驚醒。
李雲斑大概是在一點半左右睡覺的,終於李雲斑不再起來躺下,小孩開始來回翻面。
“睡不着?”她問。
“影響你了?”陳冷翡確實有點輾轉反側,因爲她躺下背痛,痛的範圍不止是斷掉的骨頭,是整片後背,側過去好一會兒,但沒多久開始腰痛。
她掀開被。“我回房了。”
“過來。”李半月坐起身,“我抱你吧。”
“你覺得會有用嗎?”
“有一點。”李半月伸手,“過來嘛。”
她偎過去,被細瘦手臂圈在懷。
其實很奇怪,李半月體溫很低,手臂纖細,無法提供溫暖,也無法提供屬於保護的力量,強打精神仍看着虛弱,酒精和碘伏味道混在一起讓她想起討厭的醫院,但意外的,靠着會覺得心安。
不可否認,這個女人闖入了她的生活,大部分時間提供了她需要的情感支持。
瘋時候也是真的瘋,煩人透頂。
她願意接納正常情況下的李半月,甚至也能忍受其和李雲斑間的苟且——平心而論,她從未擁有過只屬於她的心悅、敬仰之人,但不正常狀況的李半月纔是常態——有時不正常到她能輕鬆理解李世民——俄狄浦斯不算,那是欺瞞造成的悲劇。
沒多久,不正常的那一面出來,說,“你會長白頭髮的,因爲你煩心事太多了。”
“那,您隨意吧。”她甩開李半月的手,自己找個舒服地方和姿勢窩着。
這一晚她睡睡醒醒。
李半月至少起來找了三次藥,還有一次開了燈,早上安靜了,她又開始怕李半月死,過一會兒就想伸手去探探鼻息,直到斑斑起牀,她才安心的睡了五分鐘——被叫起來吃藥。
不久,斑斑又來叫她,“要不要喫飯?”
斑斑蹲在牀邊,小聲說,“在牀上喫還是去樓下喫呀。”
“下去喫。”她說。
斑斑瞅瞅李半月,視線轉回來,給她使了個眼色。
陳冷翡就坐起來,推推李半月,“要不要喫飯?”
李半月迷迷糊糊地說,“貓貓?”
“不是貓貓,”陳冷翡往後坐了坐,拉開些距離,“我不是貓貓。”
還沒說完,斑斑捏捏她脖子,“又怎麼了?”
“沒什麼。”她說,遲疑後,又說,“鄭陌陌阿姨說她叫貓貓一般是找小玉。”
“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喫醋?”斑斑啪打了她後頸一巴掌,“追星你也管,找貓你也管。”
她低着頭。
其實她最想質問的是,“你爲什麼喜歡李半月?”
第二想去質問對峙的是,“你爲什麼喜歡阿呆?”、“你爲什麼喜歡瑪戈?”、“你究竟喜歡誰?”
但讓她回答上述這些問題,她也答不出。
她曾認爲愛本應是排他的,唯此一人。
漸漸的,她混亂迷茫,得過且過。
“想知道就去問。”斑斑拍拍她的背。
“問什麼?”
“就問貓貓是誰呀,你的問題不是很多嗎?”斑斑從後面抱着她,下頜擱在她肩上。
“是小玉。”她輕聲說。
“說不準是你呀。”斑斑捏捏她的臉,“你不問就永遠不知道了,只能假設是找小玉了,小玉死掉好多、好多年啦。”
“問題的答案並不總盡人意。”她仰起臉。
“那沒有辦法。”斑斑說。“生活總歸是不盡人意的。”
斑斑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有時她覺得斑斑卑微,有時恨鐵不成鋼,可斑斑偏有種很奇怪的旺盛活力。
斑斑做了些簡單的飯菜,如煮泡麪,對斑斑來說,幹挑的泡麪需要配上新鮮捲心菜和雞蛋,但口味過於清淡,只肯放三分之一的料包,從菜葉到蛋清沒有任何味道。
她攤開掌心。
“沒有,扔了,在垃圾桶。”李雲斑頭都不擡。
五秒後,就看那個小玩意自己拆了包新的,半碗麪補了整套料包,盤子一扣,開始燜熟過程。
“你覺得你身體特別好嗎?”李雲斑撇撇嘴。
但對於冷冷這個小孩來說,肯賞臉喫兩口已經很不容易了,多餘的話她也沒說。
很遺憾,她對這對母女喫飯癖好的容忍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