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老匯再無佳人 >第 222 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李雲斑的編導之旅並非一帆風順。

    電影尚未正式開機,劇本閱讀會上,很多人跟她唱反調,具體爲男一二三四五,唯一力挺她的倒是女主,因爲上一個表示附議的女演員被她炒了。

    “是不是有點,稍微,太閨閣氣息。”擔綱男一的老裴委婉地表達了這一層含義。

    “哪裏閨閣氣息?”李雲斑擡眼,很憤怒地開始攪拌她的抹茶。

    B組導演用一種非常委婉的語氣說,“你該致敬前輩”——當然這不是原話,那個老頭不會這麼直白的跟她說出自己的觀點,一般文人都是柔腸百轉的,“而不是塞了個原創女主”——後半段演講的大意是她深得瑪麗蘇精髓。

    “不是塞了個原創女主,這是燕京城的擬人化,從愛新覺羅·燕到北平再到燕京,是百年之動盪的一種具像化,從清末再走到最終的勝利,從矇昧無知閉塞到逐步接受教育。”她也只好給個下馬威,委婉地表達了,“我是編劇兼導演,不服就滾”——自然也是經過一番言辭修飾的。

    現在她也會打太極了,若換成年輕時的她,可能就原話莽上去了。

    這時她懷念起學校的小朋友了。

    雖然她課上的水平一般般,可是小朋友懂得博聞強記,只要她今天講的東西還算有點內容,就能過關,而不是企圖給她當“爹”,指手畫腳。

    從小她就是個倔小孩,低頭折衷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她毅然搬出身家,“我姐,司顏和陌陌都看過,小喬說挺不錯。”

    雖然小喬的評價是:好的。

    這四位比較管用。

    她不得不放棄以德服人,轉而靠身份壓人,炒了男主和另一個表示附議的女三號,當然今天丟飯碗的組合也包括了B組導演。

    女三號還好說,有個小寡婦毛遂自薦,她正愁怎麼回絕,但男主有些犯愁,害得她唉聲嘆氣的。

    會議結束她就找貓貓吐槽,“我真是。”她真的好想罵人。

    小朋友真的很可愛,會和她貼貼,也會柔着嗓子說,“媽媽別生氣啦。”

    就是有時乖乖叫媽媽,有時也跟別人一起喊斑斑,沒大沒小的。

    這時她就好想把女兒留在身邊,留在眼前,如果冷冷在家的話,現在她就可以把冷冷領出來逛街,逛一下午,找家甜品店喫點巧克力和小點心,然後一起去做保養,還可以喫個茶餐廳的夜宵,她特別喜歡滑蛋飯和幹炒牛河,如果人太多,簡單的街邊黑料加臘腸的炒河粉當然也可以。

    可如今冷冷在外邊讀書,她經歷完令人崩潰的下午後,只有三個選擇,找老陌陌去玩;回家;找雲瑚出去玩。

    直接回家太無聊,姐姐的事情還是很多,她這種“無足輕重”的人優先級不夠高,雖然會聽她吐槽,但也不怎麼會哄人,尤其近期半月低氣壓的比較明顯,她想找快樂的人玩一會兒。

    所以她臨時去找了雲瑚。

    這一臨時起意非常不幸的引發一場隆重的雞飛狗跳。

    雲瑚接到電話很快就蹦噠着下了樓,她倆往外走的時候碰到了老媽。

    宋和賢當場震怒,“這就是你說的你放下了?”.七

    她確實信了雲瑚的胡扯,準備給自己找點事來移情,分散下注意力,防止真的自己把自己憋屈死。

    她確實也拿李半月無可奈何,如今只能各自安好,對於斑斑,她確實也不好把斑斑夾在中間,受夾板氣。

    所以她找了個茶道老師教她泡茶。

    如今她泡茶水平從“茶葉都必須拿開水沖泡”變成“用冷水浸泡也是可以的”,近期發展到“可以先用開水衝,之後勾兌冷水”。

    不得不說轉移注意力的辦法是個好主意,她心情平和很多。

    爲了褒獎小云瑚,今天從家回來,她還特意買了二斤涼拌豬耳朵。

    結果可好,進小區就看見雲瑚一蹦一跳屁顛屁顛的跟在李雲斑身後。

    “是的,我放,”雲瑚嚥了口口水,“下了。”

    “混賬王八蛋。”宋和賢從塑料袋裏撿起筷子就開始捶雲瑚。

    她就不該信雲瑚這張嘴。

    和段雅一樣,狀若無辜卻一步八個謊。

    老婆婆不講武德,捶的雲瑚抱頭鼠竄,這精神氣一看就知道起碼活到一百歲不是問題。

    “那你們自己玩去吧。”李雲斑在後邊趕緊追,追了兩步懶得跑了,在背後喊道。

    現在她對宋和賢的生活狀態倒是一百個放心,看起來宋和賢生龍活虎,而她是老態龍鍾的那一個,是個疲憊不堪的中老年人。

    而此刻,疲憊不堪的可憐老斑斑要回家面對自己低氣壓的生活。

    她到家的時候差不多七點。

    夏天到了,七點時天還沒黑,但客廳沒有點燈,窗戶敞開,但窗簾綁的很好,窗外燈光像裙襬的碎鑽,點點稀疏,站崗的人灰色輪廓鑲嵌到前院,和樹或花草融爲一體。

    姐姐穿這件白色紗裙,坐在餐桌前,面前擺了瓶酒,無色而透明,高腳杯裏剩很淺的一個底。

    有時她會空口喝,有時會記着配些下酒菜。

    今天還算聽話了一半,煎了些牛奶麻薯,依然是不怎麼好消化的東西。

    “不許喝。”李雲斑走過去,沒收那瓶白蘭地,“我不怎麼喜歡去醫院,更不喜歡陪你去醫院。”她埋怨道。

    半月衝她笑了笑,很懶散,“說晚了哦。”

    “你是個成年人。”李雲斑抱着酒瓶在對面坐下,“你要自己爲自己負責,禍害自己的身體是不負責任。”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半月放下高腳杯,那一杯底酒沒有喝,也算態度端正,“我們是一類人,都是不爲偏愛,被拋棄的,”她手指籠罩過杯口,語氣裏罕見的帶有些茫然,“爲什麼你不喜歡我所追逐的東西?”

    她支着頭,袖子滑下來,露出白皙的手臂,過於纖細,“她很好理解,她也很好理解,我們是一類有着被拋棄恐懼的生物,能讓我們感受到安全和安定的,是權力和金錢,”最後她說,“你很奇怪,她也很奇怪。”

    顯然,每一個她都指代了不一樣的人。

    “我想要感情。”李雲斑把那瓶酒放在桌上,“我想要愛,我想要被愛,我想要被保護,我也會保護你,我想要精神上的東西,但是你不喜歡,不想要,我也不理解,我們應該是同樣的顏色,但你不是,你是灰色的,玻璃或者水晶。”如果讓她找個顏色來形容她,她會選擇橙色的海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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