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老匯再無佳人 >第 230 章 第二百三十章
    雪紛紛下着。

    “怎會……”穿着紅白雙色和服的女巫喃喃說道。

    而後她舉起了燈籠,風向驟變,雪忽然像蛇一樣,纏上她的手腕和燈籠杆。

    雪霧散去的那一剎那銀光一閃。

    半邊刀刃映出月光和葵的面容。

    “戰爭也好,疾病也罷。”上杉明宮猛地用刀劈開驟雪,剎那間雪停。“如今你是主宰者。什麼木已成舟爲時已晚,你是神啊。”

    “我不是神。”葵說,“和有序相對的,是混亂,與無序。”她啓示着女巫。“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世界?爲什麼這個世界,總是走向命中的定數?爲什麼,你們越分裂宇宙,分割時空,每一個子宇宙,毀滅的越快?”

    “這不是物理維度下的宇宙,亦非自然法則所忠實執行的世界。”它告訴女巫,“在這個時空的我,神也好,魔也好,法器也好,心願也罷,我什麼都不是,因爲我不是完整的我,所以,我做不到。”

    它坐下來,用尾巴圈住自己,“這是我成爲最高維度,融入法則前所捨棄、分割出的情感所編織的一個夢。我只是我的一部分。這裏是我的執念,吸引了無數被捲入其中靈魂的執念所形成的宇宙。它只有九維。”

    “你們越分割平行宇宙,就越削弱我的能力,而我要爲每一個個體書寫命運,讓命數與命數交匯,我的能力變弱,世界的糾錯機制只能刪除掉無用的、寫錯的數據。”它欣賞着女巫的崩潰,“因爲我編不來那麼多的故事,尤其人類這一物種偏愛犯罪冒險。”

    但說話間它的神情漸漸疑惑。

    “可是按照我的設想,明明不該這樣的……”

    它費解的低下頭,理了理尾巴上的鱗片,隨後使勁兒一甩尾巴,從女巫的幻境中闖出,送了另一個女巫——現在已經不是女巫的傢伙——一個笑。

    葵踢踢踏踏地往商場外走去,突然一個紙袋子送到她面前。

    非常好,她又被抓住了,依然不符合她內置的設定。

    “喫天婦羅嗎?”玉藻拿着一袋炸蝦。

    “啊。”貝貝絨從衣服袋子裏鑽出頭,爪子扒着袋子緣,張着嘴巴要喫。

    “哎呀不要冒腦袋。”繁蕪把雪裏的腦袋按回去,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你覺得你長得很像貓貓狗狗嗎?四不像的小傢伙。”

    “好奇怪,還是好奇怪。”葵伸手拿了一串。

    “我剛給你的大喫大喝付了帳單。”玉藻像拎小雞一樣拎着她脖子,“你把人家的雞蛋都喫光了,你上輩子是不是黃鼠狼?”

    “討厭。”她掙扎了兩下,探頭去看貝貝絨。

    “怎麼都不應該有你這個傢伙。”她喃喃說。

    說完後腦勺就捱了她媽一巴掌——這巴掌她不應該挨,因爲她纔不會幻想自己被老媽修理。

    #

    只有宿醉能讓疲憊不堪的中老年人承認自己的年紀。

    弗萊婭從睡夢裏醒來,頭痛欲裂。

    酒精讓她的記憶停留在安多美達遞過來的那一杯又一杯的雞尾酒,先是髒馬提尼,隨後乾脆是鹹狗和教父,加起來約一百多毫升的伏特加,徹底讓她的腦子終止了運轉。

    除雞尾酒外,一切事情都是一個模糊的印象。

    但她知道她肯定像每個酒鬼一樣又哭又鬧——就像路易莎一樣。

    提醒她昨晚她搞砸了的首先是她醒來時的場景。

    她縮在伊蓮恩的懷裏,後者背過身睡覺,長髮散着,髮尾粘在了她的臉上。

    接下來是阿黛。

    阿黛和瑪戈不一樣。

    瑪戈比較嘴硬,嘴巴上得理不饒人,整體上還算憨厚老實。

    阿黛這個小玩意那是一點虧兒都不帶喫的。

    “你醒了?”穿着睡衣的阿黛啪地打開臺燈,上衣是一個棕色的小熊腦袋,這是阿黛最喜歡的一套睡衣,從上高一穿到現在,下襬都讓小貓啃了個洞,卻還捨不得扔。

    “幾點了?”弗萊婭擡起手臂遮住光,她還沒徹底清醒,覺得光線刺眼。

    “快八點了。”阿黛穿着帶跟的小皮鞋在套間裏走,踢踏踢踏的,看起來很不滿意也很不高興,“給你做了早飯。”

    “謝謝。”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弗萊婭所有起牀的動力。“媽媽愛你。”

    她討厭阿黛做的飯。

    阿黛和她其實喫不到一起去,而且阿黛的廚藝處於正在探索中,作爲一個好奇心很強的小鬼,這個寶貝曲奇弄出來的菜餚不亞於印式咖喱,無論是成色,還是去衛生間的頻率,都完美的複製了孟買的“佳餚”。

    反正她只敢在中午12點前喫阿黛燒的飯,至少鬧肚子是在下午。

    她原本已經坐起身來,發現什麼都沒穿又裹上被子,因爲阿黛來了這麼一句話,她又哐地躺了回去。

    這下把伊蓮恩吵醒了。

    這個傢伙是個非常緊繃的人,睡覺很淺,有點動靜就會醒。

    “弗,”伊蓮恩睜開那雙藍色的眼睛,摸摸她的臉,然後告訴她,“你已經用光了這周的份額。”

    “沒有!”她說,“我什麼都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那就不算。”

    “是這樣。”伊蓮恩又躺回去,不理她了。

    這次她爬起來了。

    雖然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從伊蓮恩的反應她知道她昨晚都說了些什麼和做了些什麼。

    “你想讓我知道你是誰,需要你讓我記住你是誰,感受到你是誰,而不是你單方面宣佈你覺得你是誰就可以了。”她把伊蓮恩扒拉過來,“我不會讀心術,我也不叫愛德華·卡倫,你女兒是神奇生物但我不是,而且你那個神奇生物的寶貝女兒也不會讀心術。”

    “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伊蓮恩看着她。“即便很久的日常生活都感受不到。”

    冷嘲熱諷她也會。

    “是的啊,我情與愛是不分的。”她那話頂話回去,“我只在那三天裏感受過你,還是你只有在靈魂狀態下才像個正常的、有感覺和感情,能夠迴應的人……”

    她的話戛然而止。

    “給。”阿黛咣地踹開房門,“阿黛作爲端水藝術家,專門給酒鬼媽媽做了一人份的早飯。”

    瑪戈教了阿黛華文,因此阿黛說話措辭有點混搭,很多直譯的俚語讓她不得不像一臺老式Window系統的電腦一樣,需要鼠標轉上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阿黛說的是什麼意思。

    多半是昨晚她抱怨了阿黛的雙重對待。

    阿黛對伊蓮恩的偏愛那是不加遮掩的明顯,這一直讓她很生氣——最讓她氣憤的當屬那句“我媽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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