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老匯再無佳人 >第 234 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深吸一口氣後,伊蓮恩光榮的岔氣了。

    “你們幾個。”她不動聲色的按着左肋,“你,你,還有你。”

    她把已然打成一團的破孩子叫到桌子旁邊,拖着長聲喊,“阿呆!”

    “我怎麼了?”阿呆坦然的在家裏維持了至少一個半小時以上的毫無形象,截至此時,她還是那個德行的坐在角落裏啃冰淇淋,一雙綠眼睛跟老鼠似的,東看看西看看。

    “關我什麼事?”英格麗德拿起一桶咖啡伴侶,想了想,把速溶咖啡從行李箱裏剔除。

    “放那兒。”伊蓮恩說,“那是我的。”

    “好的,謝謝阿姨。”英格麗德不以爲然的把咖啡伴侶塞進了行李箱。“愛您。”

    “你們兩個。”伊蓮恩不得不先解決瑪戈和莉塔。

    瑪戈素來體面,乖巧的坐在一邊。

    但莉塔看起來和阿呆是一類人,她們遇到無解的難題會抓耳撓腮,小動作奇多無比,一會兒用手指梳梳劉海,一會兒開始用小拇指的指甲掏耳朵,等掏完所有能掏的地方後,就進入了下一環節——摳指甲油。

    “把手,從桌子上拿下去。”伊蓮恩也從未想到過她素來波瀾不驚的內心會被人類半大幼崽挑戰。

    莉塔無辜的看着她,說話時帶上哭腔,“你爲什麼這麼兇?我做錯了什麼?”

    “你……”她剛說了一個單詞,就聽見英格麗德的尖叫。

    “你在幹什麼?”英格麗德把戰爭從赫本肚皮底下掏出來,拎着尾巴在空中甩甩甩的,大叫,“流氓!”

    戰爭開始喵喵直叫喚,動靜堪稱刺耳。

    李半月送弗萊婭的那隻“發脾氣就會坐在鍋裏生悶氣”的小白狐狸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開始湊熱鬧,拿尾巴敲茶几腿。

    然後阿呆就把腳踩在了狐狸的背上。

    “那你的腿給我拿下去。”她不得不趕緊喊住阿呆,不然她就需要給這隻狐狸洗澡了。

    要知道給帶毛動物洗澡,那簡直是布拉格和全盛時代的鋼鐵洪流開戰。

    “不要,小白小白。”阿呆往後一仰,抓着小白的前爪,把腿藏在小白肚皮下邊,看來是完全地把小白當了腳墊。

    這麼一個小插曲就給了莉塔和瑪戈再次撓起來的機會。

    莉塔根本打不過瑪戈,但屢敗屢戰,這次拿出了殺手鐗。

    “哇她打我!”莉塔哭了,拿剛擠過臉上粉刺的手拽着她的袖子,臉上除了眼淚就是鼻涕,“艾拉,你女兒打我!”

    現在伊蓮恩可算明白爲什麼莉塔是阿呆的前女友了。

    這倆玩意一個德行。

    “夠了。”她不得不提高聲音,“瑪戈,你是大人了,莉塔,你人都幹掉過了。”

    “可她打我。”莉塔抽抽噎噎的。“她打人,還,還,”她吸吸鼻涕,“還給我喫過期的芥末!你信不信我,我我都給你發到網上去!”她威脅。

    “活該。”阿呆斜裏殺出,活像只小鬥雞,“誰叫你說我眼睛顏色沒有里奧尼的好看!”

    “可你就是紅配綠!就是紅配綠,”莉塔終於從抽抽嗒嗒變成嚎啕大哭,“我說你眼睛顏色好看能改變你的頭髮和你的眼睛不是紅配綠嗎?”

    “活該喫芥末,所以活該你喫——瑪斯……”阿德萊德後邊兩個音節沒說完,母親忽然捂住她的嘴。

    “吵死了。”母親說。

    伊蓮恩大喊,“弗萊——婭!”

    啊嗚阿呆就給了她一口。

    她手一鬆,那邊又開始,“下次要給你喫過期一個世紀的芥末!”

    伊蓮恩最終無奈,摔上廚房的門走了,她相信這羣混賬傢伙能自己商定出一個新秩序,至少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對人類小女孩來說,打累了就意味着和好。

    一個似是而非的不同時空的同一世界和組建家庭的新選項實則給她打來了困擾。

    她來到這個時空的許願是不想就這麼死去,不甘心早逝,想要更多的時間。

    可真的給了她更多的時光,她又迷失在她究竟想要什麼的迷宮。

    促使她追逐權勢的原始動機她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是爲了做好事,也許是一種本能,或者是想換一種活法,但是她沒想過,這些東西到手後,她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怎樣,她如何去更改一個世界。

    上一程人生路太短,造成她失去了面對這個問題的機會,這一程人生又註定她一念之差受到了掣肘。

    她很想把所有困惑歸根於一個很簡單的細微差異,她缺少像弗萊婭或多羅西一樣的正名,但看着弗萊婭等人的掙扎和碰壁,她又知道,問題出在她是女人,代行職權,甚至和男人不用,這是一個公司,男人做執行總裁時,是正式的僱員,而她的人事合同是在另一家外包公司。

    她不僅沒有拿到真正的權力,反而成爲衆矢之的,所以她的權力是虛無縹緲的,沒有給她帶來無限的自由和作爲人的尊嚴,並且時刻可能失去。

    可她是靠玩弄這套遊戲規則鑽空子衝上舞臺,自然沒有能力去摧毀她爬上來的梯子。

    當無能爲力時她會想要逃避,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而真逃避到家裏時,她又處處無法適應。

    惡劣的生存環境和叢林一樣的社會教會她時刻露出爪牙,即便面對幾倍於自己的敵人也要伺機一擊斃命,從而起到震懾效果,她是不能倒下的野獸,即便肚子裏的內臟可能早就受傷或者生病腐爛,但在呼吸停止前她不能露出任何憊態。

    伴侶和家人這種東西,又會患得患失。

    她能感受到弗萊婭想像面對受傷小動物一樣,摸摸她的皮毛,但伸出手碰到刺。

    弗萊婭無從下手,她又不會收起刺。

    最後變成弗萊婭坐在牀的另一邊,說,“爲什麼上蒼這麼對我?”

    很多話語她說不出口,只能說,“大抵世事無常。”

    “我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弗萊婭仰起頭,“我的所有東西,難道它都要奪走嗎?”

    “這只是醫院換了一臺儀器。”伊蓮恩再三解釋着,“分辨率變高了。”

    “是我的錯。”弗萊婭搖搖頭,“我那次去見阿黛的時候,跟安娜說,我來複查肺結節。”

    “我還經常說我有頸椎病!”

    “阿黛,它差點奪走,瑪戈,它讓我在熟悉和愛上瑪戈前傷害她,媽媽,它叫她拋棄我,你,它……”弗萊婭第一次在空中劃了一個十字,但不是祝福和祈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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