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老匯再無佳人 >第 259 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事實告訴李半月,她的提前煩躁是正確無比的決定。

    冷冷當場翻臉,“你果然是阿呆的好媽媽,高風亮節的,拿我或許應該繼承的財產,替別人滿足夙願。”

    她自問精修人性這門功課,卻始終無法弄明白冷冷爲什麼對阿呆這個陌生女孩持有那麼大的敵意。

    阿呆除了過於活潑和自來熟外沒什麼硬傷——終究還是個小孩子,聰明和自以爲是是當代小孩的標配,算不得大的缺陷。

    可冷冷卻將阿呆設爲攀比對象,出具最高的敵對,彷彿那是她的貓尾巴,一說阿呆,冷冷就會炸毛。

    “你沒有任何的或許應該。”她不想辯解什麼,那樣會有做戲做全之嫌,“遊戲規則是這樣的,予與不予,在我一念之間,而不是你。”

    “受與不受也是我的一念之間,和你沒關係。”陳冷翡下意識使勁兒地咬着脣。

    打斷她下一句狠話的是暴跳如雷的斑斑。

    “我要睡覺!我今天要去狗屁大學裏上狗屁課,你們兩個狗屁在吵狗屁架,”斑斑猛地掀開被子,仰臥起坐,“煩死了、煩死了、你倆都滾出去。”

    李半月一向從善如流,她和大部分人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從不遲疑也從不糾結,無論對錯,她都會在及短的時間內飛快的下一個決斷。

    她當場甩臉子給斑斑看,爬起來披上衣服走了,終歸已經算半癡呆的宋夫人比斑斑好欺負。

    李半月甩上門後陳冷翡搶佔了她原本躺的那半邊牀,把墊在枕頭下的被子抽出來扔到一邊,裹被蜷起身,準備睡個小懶覺,直到宋夫人聲嘶力竭的一聲狂吼打破清晨的寧靜。

    宋夫人某種程度上說出了真相,因爲她的質問是:“是不是逼死我你纔開心?”

    “不開心。”李半月交疊起腿,她懶洋洋的趴在沙發扶手上,“爲什麼要爲遲來的罪有應得開心?”

    宋女士永遠的沉不住氣,劣質,喜怒行於色兼之胸無城府,凡此種種,條條款款都反襯着她的無能,讓她更加氣憤,憤怒於自己的無能與綏靖。

    過往的歲月裏,曾有一剎那,她覺得對宋和賢的折磨有些過分了,罪不至此。

    但如今這位女士每每提及她幻想出來的兒子和精神病院惡劣橋段,她就覺得她應該爲伊蓮恩沒能完成的事情畫上句號。

    她心裏盤算着,實在不行就賴貓貓頭上好啦,就說是貓貓乾的。

    下一秒宋女士令她出離了憤怒,進入啼笑皆非的新階段。

    “你是個成年人了!”宋女士憤怒的辯白着,“或許你小時候我作爲母親疏忽大意,不夠體貼照顧,但是你成年了,成年人要學會自己在不舒服的時候去醫院,有病治病,而不是有病來怪你媽!我也不是醫生,我連維生素都不知道該怎麼喫,一把年紀了,不要把身體不好掛在嘴邊,成日裏弱柳扶風,沖人撒嬌,惹人憐憫。”

    這下李半月直接笑出來,“撒嬌吶。”

    她的怒火和情緒起伏還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窗口,比如她厭惡討厭的這具殼子。

    一方面她無法控制自己,她對權勢的追逐已深入骨髓,銘刻在血液中,另一方面,她覺得自己身體所承載的血緣關係不配。

    她交疊起腿,讓裙襬滑落,抽出匕首,在完成這一動作過程之中深深的割開自己的膝,畫了一個在她看來還算很規整的半圓,切口也很齊,不算給醫生添太多的麻煩,大概縫三層能恢復原狀。

    “你想多了。”她用帶血的匕首點在掌心,“我只是不喜歡這個殼子,因爲這個殼子是你的血親,我只是被困在這裏。”

    這嚇的宋女士貼着牆站,“把刀放下,先放下好不好?”

    “還沒開始傷害你。”李半月失笑,“爲什麼要這麼緊張。”

    她轉過匕首,“你說的沒錯,我成年了,活得更久一些,所以我絕對不會做出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世上,侵吞所有家產,享受奢靡生活,繼續當富貴散人。”

    “什麼叫你活得更久一些……”宋和賢心中一動。

    她開始思索這句話的隱藏含義,但只要一想,頭痛的就好像要斧頭劈開一樣,疼的她直接蹲了下來。

    還好這時候小花貓從樓上撲下來。

    “你幹什麼!”陳冷翡喝道,她伸出手,想搶那把匕首,但下一刻又不得不頓在原地,維持着這個滑稽而執拗的姿勢。

    李半月按住她的肩膀,順手一帶將匕首橫過來,刃尖抵在她喉間。“不要隨便靠近手裏有武器的人,老師沒有教過你嘛。”

    她上前半步,“教過吧,大概,我沒有好好上課,但是你要殺掉我嗎?”

    李半月漫不經心的將匕首收回,“暫時還沒這個打算,畢竟你還有點用途,去把地板擦了。”

    “不要。”她乾脆利索地回答。

    “那好,你現在一點用途都沒有了。”李半月稍前傾些身,靠在她肩上,半合起眼睛,說話時聲音越來越輕,“垃圾貓貓。”

    她只能攬住那個糟糕傢伙,非常想回敬一句——“你也是垃圾”。

    很多時候她羨慕阿呆,羨慕到嫉妒的地步。

    情侶之間並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心平氣和的,而李半月的神奇過往經歷加劇了這一點。

    顯然經歷過一次死亡的半月和她家的這只不太一樣,至少性情上穩定很多。

    她忽然懂了爲什麼她有時和瑪戈幽會回來手臂上帶傷,李半月會旁敲側擊的問:“你是不是不開心。”

    現在等李半月醒過來,她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是不是不開心?”

    “啊?”李半月和她不是一類人,她靠在軟綿綿的被子和枕頭裏,偶爾會給斑斑個面子,喫些沒有意義的碳水化合物燉碳水化合物,如牛奶燉吐司,“我有什麼不開心的。有權力的人是不會不開心的。”

    “她是在擔心你。”斑斑用勺子徹底把湯攪拌成一團糊糊。

    “我只是想逼瘋宋女士。”李半月不得不破例解釋了一句。

    貓貓佝僂蜷起在她懷裏,很沉的一團,壓得她難受,就摸摸貓貓的背,“你能不能起來回你房間去?”

    小姑娘總有自己的想法,瞅瞅她,又低着頭。

    “斑斑不是要幹掉所有與我近身相處的傢伙嗎?”她只好求助於老斑斑。

    可惜斑斑素來雙標,“貓貓又不算,貓貓是貓貓,做什麼都可以的貓貓。”

    “不叫貓貓。”陳冷翡如今更不喜歡這個暱稱,尤其是小花貓一詞橫空出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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