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雙手,因爲常年累月的幹活,已經粗糙不堪。但,也許是得天獨厚,也許是年紀還小,新陳代謝快,手掌上的老繭確實不多。
所以每次乾重活,湘湘的手又會平添傷口。
細細的麻繩,連着那麼重的木桶,再加水,衣服快洗完的時候,湘湘的雙手也是被勒出了深深的血印。
趙嬤嬤引着蘇麻喇身邊的兩個嬤嬤,找到湘湘的時候,湘湘正要曬衣服呢。
湘湘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不由分說的被扭抓走了。
路上,湘湘沒有大喊大叫,只是不明所以的望了望趙嬤嬤,但是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造孽呀!”趙嬤嬤跟在後面,悄悄的說了一句。心裏想着湘湘今天怕是有去無回來。
趙嬤嬤雖然平時喜歡佔人便宜,對下面的人也沒有憐憫之心,但也並不是心腸歹毒之人。
趙嬤嬤的聲音不大,湘湘卻是聽到了的。湘湘有些懵,但是沒有掙扎。
不多時,湘湘已經被扭跪在一個大廳裏了。
湘湘知道大概是來到了某個殿裏,稍微直起身,就見到旁邊跪着王師傅。
這一下,湘湘心裏有些明白了,定是剛纔自己做的梔子花菜餚,出了什麼問題?
“今兒個,那三個梔子花菜,是你做的。”正前方傳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
“是,是奴才做的!”湘湘微微顫抖着身體和聲音,但不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剛剛在太陽底下暴曬,進了屋子裏,一下子太涼。
“你可知道這梔子花本身是有些毒性的。”還是那個聲音。
“奴才知道!所以奴才在用梔子花做菜之前,已經用燒滾的開水焯過一遍了,特別是涼拌的,我焯了三焯。”湘湘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回答的很詳盡。
“太醫,小宮女說得是否屬實?”蘇麻喇看了看旁邊的太醫。
“回稟額涅格格,如果她說的是真話,用滾燙的水焯過,梔子花的毒性也基本就沒有了。”太醫恭恭敬敬的回話。
“你知道這菜是做給誰喫的嗎?”蘇麻喇的聲音柔和了一些。
“奴才不知,王師傅看得起奴才,讓奴才做,奴才就做了。”湘湘實話實說。
“王主事,你可知自己犯下了大錯?”蘇麻喇的聲音再度嚴厲了起來。
“奴才知錯!奴才該死!”王師傅梆梆幾個響頭磕下去,額頭都紅了。
“你呢?你可知錯?”蘇麻喇轉身問湘湘。
“奴才,奴才不知?奴才斗膽問一句,是否奴才做的梔子花菜,出了問題?”死也要死個清楚吧!湘湘聽見王師傅認罪,反而鎮定了起來。
“一個小小宮女,好大的膽子!”蘇麻喇板着臉,眼裏卻是沒有殺氣的,甚至連怒氣都沒有。
“額涅瑪瑪息怒!孫兒沒事,讓父皇和額涅瑪瑪爲操心,是孫兒的不是!”四爺醒來就聽說爲了自己,蘇麻喇在審人,思量再三,還是趕過來了。
“四阿哥怎麼來了?還不趕快扶四阿哥坐下!”蘇麻喇姑對着蘇培盛說。
“四阿哥沒事了吧?”蘇麻喇走到四爺旁邊。
“孫兒就是昨晚沒睡好,今兒個中暑了。請額涅瑪瑪放心。”四阿哥說着要站起來,蘇麻喇把手放在四爺的肩膀上,示意他坐着。
“那就好,四阿哥素來身體底子是好的。”蘇麻喇說着走到王師傅和湘湘面前。
“王主事,看你是初犯,死罪免了,活罪卻是該受的。拖出去,打三十板子。”蘇麻喇聲音不大,且堅定得不容置疑。
“多謝蘇麻喇額涅格格的不殺之恩!多謝格格!”王師傅磕了三個響頭,千恩萬謝之後,被拖出去了。
既然蘇麻喇開口饒他不死,打板子的人手下也會留情,王師傅心裏明白着呢,當然是千恩萬謝的。
蘇麻喇額涅格格?蘇麻喇額涅?蘇麻喇姑?!
湘湘情不自禁的擡頭,震驚的望着前面老人。
炯炯有神的眼睛,柔和立體的五官,雖然已是滿面皺紋,也可以看得出老人年輕時,定是個美人。
現在看來,也不失端莊和美麗,而且臉上多了一份祥和。
在宮裏生活了那麼多年,還能保持這份祥和,真是難得!怪不得那麼長壽!湘湘心裏感嘆着。
以前陪媽媽看各種宮鬥劇的時候,清宮劇裏,最佩服的兩個女人,第一位是孝莊太皇太后,第二位便是蘇麻喇姑。
“沒規矩,誰叫你擡頭了?”剛纔扭送湘湘來的其中一個嬤嬤,怒喝到。
“奴才該死!”湘湘趕緊低頭。
“小魏子,去回萬歲爺,事兒已經辦好了。四阿哥也醒,讓萬歲爺不要擔心。”蘇麻喇對魏珠說。
“是,奴才現在就去回萬歲爺!”雖然魏珠年紀小,但精靈着呢。都沒有望一眼,地上跪着的湘湘,就走了。
“四阿哥也回去休息吧!這事兒就了了。”蘇麻喇一直都沒有說,如何處理湘湘。
其實,四爺才進殿,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宮女,並沒有在意。
四爺坐的位置,正好是湘湘跪着的旁邊。那似有似無的,以爲是夢裏的香味,悄悄得讓四爺聞到了。
剛纔湘湘擡頭看蘇麻喇的時侯,四爺清清楚楚看到了小宮女,心裏立馬咯噔了一下。
仔細聽來,宴席上那三道梔子花的菜餚,竟是出自小宮女之手。
小宮還直愣愣擡頭望了蘇麻喇,到底是沒規矩,還有膽子大,或者是個愚蠢的。
蘇麻喇都說此事了了,卻沒有讓跪着的湘湘起來,也沒有說怎麼處置?
要不要求個情?!
四爺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小宮女罷了,自己如何能有這種心思?
四爺氣自己糊塗,趕緊起身,謝過蘇麻喇就轉身出去了。
“把她帶回我屋裏!”蘇麻喇對身邊的嬤嬤說,也起身走了:“不要扭她的胳膊,讓她好好走。”還回頭囑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