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若是墨回來了,她和崽崽一個也活不成。
她就是死,犧牲了自己,也不想讓墨如願以償。
她就是這麼個決絕的鮫人。
“崽崽,你以後就在這裏安息吧,你阿爹不是個好東西,就算你孵化出來,也不會幸福,不如永遠做一枚蛋……”
是的。
絳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阿紫孵化出來。
鮫人蛋沒有孕育好就挖出來,孵化的機率小的可憐,即便是放在她從小培育的蚌殼中蘊養,也只是吊着那最後一絲生氣。
說罷,絳眸子裏最後一絲柔情消失殆盡。
反手刺進自己的心口,一枚紫色鮫珠被挖了出來。
臨死之際,她又散盡了最後的力量,在部落外佈下結界。
阿紫愣愣的看着腦海中的這一幕。
她親眼看到了,那紫色鮫人死後,身體逐漸石化,變成了一個雕像。
而那枚紫色的鮫珠,也在雕像下面,緩緩變黑,最後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石頭。
畫面一轉,又到了一個漆黑無比的地方。
叫墨的鮫人手裏拿着一株血色的珊瑚,正沾沾自喜:“我還以爲這深淵有多厲害,得了絳的厲害,就是這深淵我也能來去自如了!”
他正得意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團黑色的水正緩緩逼近。
下一秒,他的魚尾巴被纏住,整個魚被拖進了一個黑洞裏。
“啊……”
悽慘的叫聲傳出來,彷彿還帶着陣陣迴音。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裏面爬出來一個骨瘦如柴、渾身髒污漆黑的鮫人……
畫面到這裏就結束了。
先前阿紫只覺得憤怒,那憤怒只是傳承給她的情感,就好像是別人硬塞給她的一樣,憤怒歸憤怒,她不太能感同身受。
這會兒,她看到了親阿孃經歷的一切,只覺得兩個拳頭都拽緊了,恨不得衝上去把墨抽筋剝皮、針扎火烤,做什麼都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那可是生她的親二孃,若不是這個壞心眼的墨,又怎會早早隕落,連真正見她一面都沒有機會?
阿紫眼眶子猩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阿紫先祖,你怎麼了?”
銀距離阿紫最近,最先發現了她的異樣,擔心的問道。
阿紫咬牙切齒,一張精緻的小臉蛋皺成了一團,惡狠狠地盯着不遠處的黑色鮫人:“就是他害死了我親阿孃,還奪取了我親阿孃的力量!”
“親阿孃佈下的結界根本不是用來防範海獸的,而是用來防止他進入部落,偷取親阿孃的鮫珠!”
她把剛剛看到的畫面,通通都說了出來。
眼前的黑色鮫人,就是盜取絳力量的墨!
銀滿臉震驚。
“竟是這樣……難怪我從未見過他……”
大黑聽到阿紫的話,忙回頭問:“丫頭,你剛剛說什麼?你阿孃死了?”
它一直以爲絳不願意見他,是還在生氣。
就算是聽到墨的話,也只是傷心她討厭自己,卻是全然沒有想過,絳已經不在這世上……
她纔不會認這種壞蛋做阿爹!
“這怎麼可能……絳她和我同爲遠古血脈,怎麼會……”
大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心心念唸的雌性,一直等候的雌性,原來早就被害死了!
難怪萬年也等不到她出來一次!
再看向墨,大黑一雙金黃色的獸瞳裏充滿了殺意:“原來是你,殺害了絳!”
墨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是我又如何?你們這羣廢物,打得過我嗎?還是早日奉上絳的鮫珠,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們都殺了……”
他的尾音託得老長,聽起來得意極了,讓人氣得恨不得把他的舌頭給扯出來。
“你!”
大黑氣得牙癢癢,但也沒忘記,它打不過對方。
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阿紫,保住絳的崽崽!
大黑眼珠子一轉,轉頭看向站在它背上的尤巫:“尤巫,你可想清楚了?他可說了,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不殺了他,今天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它鼓動着尤巫。
尤巫沉着臉,沒有說話。
目光卻是緊緊的黏在了蘇樂身上,似乎是想把她的樣貌,一絲不漏的永永遠遠印在腦海裏……
大黑緊接着又道:“你只是去新世界,要是你不晉升,犧牲的可是主人的命啊!你想清楚了,這個傢伙如此惡毒,肯定不會放過主人的……”
它知道主人就是尤巫的軟肋。
大黑的話說得激動,根本沒有防備着墨。
墨將它的話盡數聽去了,卻並不在意。
這片大陸他就是王!誰得打得過他?
墨意興闌珊的看向尤巫:“你想救她?我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自殺,用你的命換她的命,我就放過她,怎麼樣?”
他被隔絕在部落外面有萬年之久了,天知道他這萬年來,是過着什麼樣的日子,深海里暗無天日,他又因爲被深淵裏的傢伙束縛着,整日只能在陰暗的地方苟活。
如今再見到活着的獸人,自然要好好戲弄一番,纔對得起他這萬年來所受的苦!
“尤巫,不行,你別信他的鬼話!”大黑急忙制止尤巫。
尤巫現在可是它爲絳報仇的唯一希望,不能讓他就這麼被墨蠱惑了。
“阿爹,你不能自殺,這個鮫人壞得很,你不要相信他!”阿紫也十分焦急,生怕尤巫一個想不開,信了墨的話。
當初,墨就是這麼鬼話連篇的哄騙了絳的。
蘇樂也皺緊了眉頭,用眼神示意尤巫。
尤巫一向聰明,定然是不會信這個鮫人的話。
可誰知,在幾雙擔憂的目光注視下,尤巫竟上前一步,沉聲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我的伴侶。”
蘇樂:“??”
他是傻了嗎?
這種明顯是騙人的話,他也信?
偏偏蘇樂此刻被墨掐住了命門,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暗自着急。
快點!再吸取點獸晶的能量,她興許就能動一動手指,打開空間了……
只要她脫險了,尤巫就不會做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