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嘴裏念念叨叨只有一句話,請神女大人救救他們的孩子,還世人一個公道。
白茶麪無表情看了一眼,只見小白在老太婆的懷裏,睡得非常安詳。
她對這一切根本一無所知。
小白這時候有沒有救人白茶是不知道。
但她知道,後來一歲後的小白整夜整夜被白娘娘這個老太婆關在籠子裏,夜夜放血。
白天還要假裝通靈顯神的大仙,給聽了傳聞尋過來治病的人假模假式治病。
其實,小白什麼都看不明白。
一個只有一歲大的小女嬰,她根本就看不出來誰有病,誰只是裝病想要得到靈女一碗可以延年益壽的鮮血。
反正,看不看得懂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因爲最後所需要的藥方也只是一碗紅色的血液而已。
想來,這個方法應該就是白娘娘這個老太婆發現的。
果然,就在白茶愣神的時候,白娘娘隨便說了幾句話就將臨水村村民忽悠着,讓他們將幾具孩子的屍體送到她居住的山洞裏。
並且跟村民保證,只需一柱香的時間,這些孩子就會在靈女的感召下,回到這個世界與他們的父母親人團聚。
白娘娘一番話說得大家熱淚盈眶,差點沒跪下來謝天謝地。
就在村民跟白娘娘說話的時候,那個破爛房屋的窗臺邊突然出現一張怯生生的小臉。
赫然便是那個被墨白救上岸的小男孩。
原來,他姓彭?
看着男孩的臉,白茶愣了愣,突然明白自己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了。
這個彭姓的小男孩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彭書那隻冤死鬼有一些相像。
這兩天白茶每日跟彭書廝混在一起,難怪會覺得這個男孩熟悉。
可是,不對啊!
如果這男孩就是彭家老太爺,那麼他在現實中應該早就已經死了啊!
爲什麼還會有他救下了靈女這一傳說?
雖然白茶心裏有很多疑問,但她也知道,現在恐怕是得不到答案的。
只能跟隨這個神祕人的記憶一直走下去。
也許只有到了最後,她纔會知道真相是什麼。
白茶看了墨白一眼,在得到了他的默許後,師徒倆跟着村民回到老太婆白娘娘的洞穴裏。
白老太婆柱着柺杖走在後面,懷裏抱着睡得分外香甜的靈女小白。
等幾具屍體全都安置在洞穴裏,白娘娘這才藉口靈女如果被人瞧見了施法過程,將會有損修爲。
老太婆藉機將所有村民都趕走了。
而白茶跟墨白因爲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並沒有關係。
反正也沒人看得見他們。
等所有村民走後,白茶這纔信步走進了山洞裏。
墨白隨在她身側,俊美的側臉上閃過一抹殺意,卻很快收斂下來。
墨白手指緊緊攥在身側,極力控制就要失控的情緒。
他似乎……似乎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可當年靈女降世的時候,鳳小公子不是還沒有出生麼?
白茶跟在白娘娘身後,看着老太婆將小白放在一旁的搖籃裏,她自己則是放下柺杖,慢吞吞蹲在孩子的屍首旁,一隻手翻開他們的眼睛,仔細查看了屍首的僵硬程度。
死亡時間早已過了十二個時辰,人是肯定早就死透了。
白茶跟着老太婆的視線,看了一下幾個孩子的狀況,確實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是這樣死得不能再死的標準死人,這個老太婆卻說還有救。
如果在後世,老太婆說不定會被當成神經病給打死。
但在這個時代,沒有一個人懷疑她,反而敬她如神。
白茶也不知道該說科技使人進步呢,還是愚昧使人愚蠢。
總之,她也想看看,這老太婆到底打算如何救人。
其實,關於這段記憶,白茶不記得了。
一歲之前的記憶她都忘記了。
白茶至今還記得自己清醒過來的第一個畫面,是在籠子裏。
當自己第一次有了意識,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巨大的竹籠,而她就像供人蔘觀的野獸,被關在籠子裏,每天的任務就是放血救人。
所以,白茶其實也不知道白娘娘這個老太婆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的特殊體質。
白娘娘在屍首旁邊看了一會兒,終於站了起來,佝僂的身形晃晃悠悠來到了搖籃旁邊。
老太婆手裏抓着一把菜刀,低頭看了一會兒小白漂亮的小臉,突然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抓起小女嬰的手指,哆嗦着在孩子的食指上割了一個口子。
然後就像放雞血似的,將小白的手指垂在搖籃外,下面放着一個帶缺口的瓷碗。
滴答……
滴答……
滴答……
小女嬰豔紅的鮮血一滴一滴地從手指尖流到了瓷碗裏。
似乎是因爲太痛了,小白突然扯着嗓子,哇哇哇地大哭起來。
小白一哭,白茶的心臟也跟着抽痛起來。
她閉着眼睛,眼前一陣眩暈,腦袋裏傳來一陣陣劇痛。
一百年已過,而她好像還能想起那時候每天每夜被放血的感覺。
真的太痛了。
痛得她好想去死。
可是,她死不了。
如果不流乾最後一滴血,她永遠都死不了。
白娘娘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取血一直都很有分寸。
可是,那種彷彿被人割開了身體,又使勁將你的心臟揪出來打了好幾個結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忍受了。
別說一百年,就是再過一千年,白茶覺得自己應該永遠也忘不掉。
所以她不怕死。
她怕痛。
痛比死可怕多了。
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等你死了,你也就好了,什麼難受啊,悲傷啊,痛苦啊,這些所有的情緒都沒了。
但是痛不一樣。
只要你還活着一天,它就會永遠跟着你,死死跟着你!
它讓你痛,讓你難過,讓你恨,也讓你悲傷。
可是,你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了拼命忍耐着,用盡全身力氣忍耐着,白茶沒有任何辦法。
靈女……一百年前的靈女小白過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