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天際之上,孤月高懸!
在陳子情幾人的注視下,俞汶州一走一頓的緩緩靠近紅衣運神,彷彿做了虧心事的孩子看到自家爹孃,畏畏縮縮,想去訴苦,可又怕自家大人生氣……
躺在土石堆旁,衣裙上卻沒有怎麼染上灰塵的紅衣運神似乎有些奇怪,又是輕輕叫了一聲:
“俞郎!”
俞汶州肩膀抖了一下,死死抓着手裏的兩塊玉佩,這才快速走至紅衣運神身旁蹲下,
像極了等待爹孃訓話的小孩子!
“俞郎?”
紅衣運神似乎是想拽住俞汶州的袖角,但伸出的手又是頓了頓,
在這一頓的功夫,俞汶州伸出手握住紅衣運神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袖角處,讓她拽着。
“俞郎!”
紅衣運神這才笑了,精緻的妝容上,一點硃砂熠熠生輝,彷彿春日平靜的湖面上因微風掀起了一陣漣漪,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
“我在,我在,在的!”
梵緣山之頂,姻緣古徑之旁,四聲俞郎,運神高品且布袍,泣不成聲!
俞汶州一隻手緊緊握住兩塊玉佩,埋首趴在紅裙之上,肩膀顫抖,
孩子終究是孩子,他們知道他們錯了,他們知道他們惹了自家爹孃生氣,可就是忍不住委屈!
可正是這樣,才顯得親情更加可貴,
親情如此,愛情也是如此!
爹孃也生氣,那怎麼辦?輕輕拍拍正在捂臉痛苦的小孩屁股,佯裝怒道:知道自己錯了吧,今日回屋,飯食都給爹喫光,不準剩下,曉得不!?
紅衣運神看到俞汶州趴在自己身上痛哭,臉上痛苦、溫柔和幸福相繼交替,
最後卻只是鬆開了拉着俞汶州袖角的雙手,
轉而抱住俞汶州的腦袋,
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就知道俞郎會回來的,我就知道,我在等俞啷郎呢,我就知道,俞郎,會回來的!”
說着說着,眼角也是忍不住淌下淚珠,開始哽咽!
衆人默默注視,霍景桓指尖微顫,無念和尚低下光頭,雲劍輕輕伏在李天仙身上,隨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三女走至陳子情身旁,悄然圍住……
俞汶州看到紅衣運神開始哭泣,臉上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環手抱住紅衣運神,把她的腦袋擱在自己大腿上,獻寶似的將兩塊玉佩捧到了紅衣運神面前,支支吾吾道:
“看,玉佩還在!”
“長毋相忘!
這是我的!”
紅衣運神梨花帶雨,撅了撅嘴巴,道。
“是菊菩的,是菊菩的,我這就給菊菩配上啊!”
俞汶州語氣明顯的變得小心翼翼,
活脫脫一個小孩犯了錯後,詢問爹孃,小心翼翼地詢問今日上田提水要不要他去。
將屬於紅衣運神的玉佩掛在了她的腰間。
“扶我,起來!”
紅衣運神輕喊道,也許是因爲方纔哭過的原因,聲音依舊有着些許顫抖。
“你受傷了,還是要好好靜養,我現在就帶菊菩回屋裏,好好休息,怎麼樣?”
“我說,扶我,起來!”
紅衣運神溫柔的語氣依舊堅持。
俞汶州不語,坐起身來,輕輕的扶起紅衣運神。
紅衣運神握緊了俞汶州的手掌,示意他攙着自己往陳子情衆人的方向去,
俞汶州忍不住說道:
“他們是敵人!”
“什麼敵人,不就是被你欺負的幾個後生!”
紅衣運神柳眉倒豎,輕喝道,語氣間已經有了幾分怒意。
俞汶州對她無可奈何,只好惡狠狠地瞪向陳子情等人,警告他們,要是敢傷了自己的菊菩,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這才攙扶着菊菩向幾人走去,
這次無念和尚倒是規規矩矩的,沒有再想着出手,
可能……
紅衣運神被俞汶州攙扶着走到衆人面前,不顧俞汶州的阻止,拖着已經開始撲閃撲閃的身體,對衆人施了一禮道:
“小女子溫菊菩,見過諸位少俠,
之前我沒有醒來,方纔醒來卻已是發現
俞郎做了些傻事,對不起諸位少俠,但他原本是個好孩子的,只是,爲了我,有些昏了頭的,
諸位少俠若有什麼怨氣,還請懲罰菊菩,菊菩絕無怨言!”
俞汶州怒視衆人,
走個過場,你們要是真敢說出個什麼,可就不要怪我辣手摧天驕了!
紅衣運神美目瞪了一眼俞汶州,俞汶州當即縮了縮脖子,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的腳丫子有什麼美妙之處!
陳子情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們還好,而是,
俞,廟祝
已經抽取了很多百姓的姻緣命數!”
“的確,荼毒百姓,罪無可恕!”
霍景桓聲勢鏗鏘道。
“生靈之生,天既有命!
俞施主所爲,已然破壞了天道之理,業障加身!”
俞汶州聽到衆人當着菊菩的面說他壞話,猛地擡起頭來,眼神不屑,什麼勞什子業障。
“況且,紅衣姑娘你是他的運神,以姻緣命數飼養,必然也是業障入身!”
還敢說菊菩,俞汶州冷眼無念。
陳子情嘴角抽了抽,你之前的養氣功夫呢,淡然呢?都不見了?
“我已經活不久了,也算是還清自己犯下的業障,但菊菩只是我的運神,她不應該承受這些!”
俞汶州本就不知道什麼原因,雖然是高品,但卻發揮不出高品的實力,想來也是暗傷在身,再者,今夜的戰鬥也已經徹底地摧垮了他!
“施主所言,並非天道,一廂情願罷了!”
無念和尚無情道,想來俞汶州自己也是清楚的,只不過不願意承認!
“你!”
“夠了!”
紅衣運神怒喝道,轉頭望向俞汶州,
“做了錯事我們就要認,哪裏來的那麼多借口!”
俞汶州面色發燙,別人說不要緊,自己最親近的人之話自己卻是不能去之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