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的反應截然相反,軒轅奪的表情一下子變成了抑制不住的欣喜和快慰。
儘管在拿出赤陽精髓之前,他就已經篤定女兒握住這塊赤陽精髓時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等真的看到它承認了她,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就是他們軒轅氏的後裔時,他還是忍不住目露欣喜。
“好燙!”
任嫣然握着手裏的血晶,有點不知所措,圓機已經“嘰”的一聲從化身人形驕陽的她肩上飛走了。
“燙燙燙!”小山雀在旁撲棱着翅膀,蜷縮起了爪子,“燙腳!”
“爹、爹——”任嫣然轉頭去看任星野跟軒轅奪,“這——”
軒轅奪的聲音響起:“靈兒,這是九陽界的最後一截赤陽精髓,只有我們軒轅氏的後裔在握住它的時候,赤陽精髓纔會發光。”
他望着面前的女兒,聲音裏帶着難以抑制的顫抖,“軒轅一族就只剩我一人,我本以爲世間再沒有人可以令它亮起,可是你孃親……她爲我生下了你。靈兒,你是我軒轅氏的血脈,是我軒轅奪的女兒。”
任嫣然低頭,感到手中的晶石溫度已經升得極高,萬萬想不到這竟然還是個親子檢驗工具!
這已經像真正的太陽一般熾烈的晶石本來應該燙手得握不住,可是因爲她身上流着軒轅氏的血,它在她手中卻沒有燙傷她,只是與落入她丹田中的那九枚靈陽呼應起來。
——現在不止是她手裏這截赤陽精髓在發光,她整個人都要開始發光了!
而軒轅奪還在動情地道:“靈兒,從前爹虧欠了你和你孃親,從今以後爹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知道靈兒是由任星野帶大的,是個溫柔善良的孩子,跟養大她的這個“父親”之間的情分無法割捨,他也不打算要強行分開他們。
如今他心願已償,身上再多的尖銳也盡數化成了溫柔。
作爲贏家,這來自已經消亡的世界的驕陽之主看向了身旁的人,用和解的語氣對他說道:“從今以後,靈兒仍就是你的女兒,只不過多了我這個親生父親一起疼她——”
在軒轅奪想來,自己這樣態度誠懇地求和,再怎麼也能跟任星野化干戈爲玉帛。
可是沒有想到,任星野在看到女兒身上發出的光芒跟她手中握着的赤陽精髓相呼應之後,周身劍氣暴漲,身上的衣袍也開始無風自動。
“爹?”任嫣然感到不對勁,連忙看向軒轅奪,“二爹——”
軒轅奪沒顧得上從女兒嘴裏冒出來“二爹”這麼個不對勁的稱呼,只看到任星野周身的氣勢瘋狂暴漲,下一刻一聲驚天劍鳴,他那把青冥劍也現了出來!
刑堂裏一聲劍鳴,不僅讓離他們最近的任嫣然受到衝擊,腦子一嗡,彷彿也跟着父親的劍鳴震顫起來,身處於其他峯頭的長老也感應到了。
“青冥出鞘!”
他們霍然起身。
“這方向……是在刑堂!”
作爲玄天劍派第一人,任星野在有了女兒之後,修身養性了許多,他這把劍在門內已經多久沒有出竅了,只有在外斬妖除魔的時候纔會發出這樣鏗然的聲響。
劍是劍修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劍鳴往往反映了主人最真實的心情。
一瞬間,數十道流光從峯頭沖天而起,朝着刑堂匯聚而來。
轉眼間,在刑堂外就多了幾十個身影。
匯聚到這裏的各峯長老手中都握着自己的劍,打起十分精神望着裏面。
“任星野——!”
一道低沉的怒吼從裏面傳出來,一股如同洪荒驕陽的龐大氣勢也從他身上蔓延了出來,與玄天劍派第一人身上那暴烈的劍意相抗,“你發什麼瘋?”
“咦,是軒轅長老?”
圍在外面的衆人聽見這個聲音,感應到這股強大的氣息,認出了這是過去半甲子一直在天魔窟鎮守的軒轅長老,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是軒轅長老。”
“原來是軒轅長老,那就不奇怪了,散了散了。”
這兩位不對付在玄天劍派早已經不是新聞了,在軒轅長老沒有進天魔窟之前,任長老一見他就像點了炮仗一樣。
“今天原來是軒轅長老鎮守三十年之期結束的日子,這一出來就來刑堂找任長老吵架,還真是執着啊。”
“倒讓人想起半甲子前的光景,哈哈。”
後面這聲笑卻是有些勉強,各峯長老訕訕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裏面這兩個打起來,能勸架的都不在門中,他們惹不起。
搞明白以後,這幾十道身影又像來時一樣瞬息就從刑堂門外飛回了各自的峯頭上,只留下刑堂裏的兩人繼續對峙。
任嫣然握着那塊赤陽精髓,感到整個人力量充盈,飄飄欲仙。
腳下忽然沒了地,她低頭一看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她真的要飛了!
而正氣廳裏狂風大作,每一寸空氣中遍佈的都是她的兩個爹的狂暴靈力,沒有一人敢靠近,圓機被這風一吹已經不知滾到哪兒去了。
“我發什麼瘋?”
任星野手中的青冥劍指向了對面的人,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在他咬牙切齒的注視中,驕陽之主背後騰起的金烏虛影,輻射出驕陽的光芒,他的那把刀也受青冥所激,在他手中現出了型。
揹着光的人輪廓顯得更加深刻,眉宇間隆起的弧度清楚地寫着他認爲玄天劍派第一人不可理喻。
青冥震顫,察覺到主人的怒火,隨時都要咆哮着化作青龍,與那耀武揚威的金烏虛影鬥作一團。
任星野一字一字地從牙縫裏逼出聲音來:“從我把嫣兒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養在膝下那天起,她的衣食住行,事無鉅細,我都親自操持;等她開始啓蒙修行,我又一點一點地把這些安排好,讓她按部就班,生怕出點什麼差錯。可是軒轅奪——!”
任嫣然一開始聽父親前面的話,還忍不住心生感動。
父愛如山,她爹爲了這麼個不省心的孩子還真是操碎了心,可是等聽到父親後面猛地拔高的聲音,聽他這像要把二爹撕碎的語氣,她的腦子又是一嗡,連任星野的聲音傳入她耳中都變得忽遠忽近起來。
“——你個王八蛋!你從天魔窟一出來就把我的全副安排給打亂了!你究竟安的什麼心?!你怎麼不死在天魔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