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玄天劍派弟子,一個個七癆八傷,還有一個陷入混沌,確實應該先走。

    衆人當下便紛紛說道:“這裏就交給我等,夜谷主放心。”

    任嫣然聽到義父要送他們回去,心道這下好了,卻不知要怎麼走。

    這個念頭纔剛閃過,她就見到夜遲衣轉過身來,朝着他們一揮袖,清風拂過,她眼前一黯,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玄天劍派的弟子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由雲天宗的弟子接住,懸浮在半空,而她則由夜遲衣伸手親自接了。

    夜遲衣沒有像雲天宗弟子那樣用功法讓她飄起來,他直接把少女抱起,對着衆人略一頷首,然後便帶着她化作清風,從這通道里出去了。

    ……

    十萬大山深處。

    在與黑風村相隔數千裏的地方,明月下的一處空地中生着一叢篝火。

    站在空地上的少年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他的眼角帶着一抹硃紅,一張臉生得豔麗,神情卻無比的陰冷:“廢物。”

    那三個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的廣寒天宮女修跪在這身着硃紅衣袍的少年面前,全然不見先前的高傲。

    “屬下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這形容邪氣的少年不欲多看她們一眼,只說道:“滾。”

    那跪在中間的女修卻擡起頭來,喚他少主,這一聲“少主”讓少年的神色更加陰冷:“別叫我少主,我不是你們的少主,我跟你們廣寒天宮沒有關係。”

    爲首的女修卻仰着頭,說道:“少主如何能這樣說?宮主到底是你母親——”

    “我母親?”少年冷笑一聲,“她爲何要生下我,你們每一個都比我清楚。”

    少年的目光如刀,女修不敢直面,只低下頭去。

    見她低頭,紅衣少年的神色更添了幾分嘲諷,斷情絕愛,太上忘情,她斷過了情人之情,生下他便是要斷掉這骨肉之情,讓她的功法更進一步。

    想要徹底斷情,最直接的辦法自然就是把她要斷情的人殺了。

    他絕不會死在那個女人手上!

    紅衣少年臉上浮現出暴躁神色,現在連這三人他都想一併殺了。

    他怒喝道:“滾!”

    身爲廣寒天宮之主與斷魂宗宗主之子,他在魔門長大,行事比起廣寒天宮來更加邪獰偏激,廣寒天宮的三名女修知道他讓她們滾,自己要是不走,那下一刻滾在地上的就是她們的頭了。

    因此三人應了一聲是,便要從地上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們與紅衣少年之間卻忽然憑空掉下一人來,三人條件反射叫了一聲“少主小心”,就同時向着掉下來的人出了招。

    “滾!”

    紅衣少年這一喝比起方纔來還要震怒幾分,一出手就將她們三個都拍得倒飛出去。

    “唔——!”

    三人撞在樹上,嘴角溢血地從樹幹上滑落下來,捂着心口看向這個方向,見到那憑空出現的人重重落在地上,於月光下仰躺在少年腳邊,露出一張哪怕沾着煙塵血跡也難掩俊美的臉。

    “厲霄?!”紅衣少年叫破了他的名字。

    看着這摔在自己面前半死不活的人,他上前兩步,一貫陰沉的臉也浮現出了一絲焦急神色。

    見地上的人還沒死,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他才收斂了這絲焦急,沒有急着蹲下來看他的情況。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人睜開了眼睛,看着天上明月,發出了一聲莫名其妙的感慨,“我出來了?”

    然後,他纔將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虛弱地喚他,“九幽……”

    “你搞什麼?”應九幽看着這個消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現在突然又冒出來的傢伙,“你跑到十萬大山來做什麼?”

    厲霄算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的資質也十分得他爹的喜歡,一度動過要讓他繼承衣鉢的念頭。

    只是這小子自從被他姐一見鍾情盯上以後,就離開了斷魂宗,遠離了他們的勢力範圍,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再出現。

    感覺到他體內的生機在消逝,正在滑向死亡,應九幽顏色淺淡的瞳孔震顫了一下,終於沒有再裝作渾不在意,而是蹲下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急聲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雖然厲霄一向看起來都無心修行,得過且過,但這世間能把他傷至此的人屈指可數。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人被肺腑裏涌上來的血嗆咳出聲,艱難地道,“你別問了……快……把我……”

    然而這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他就兩眼一閉,徹底昏了過去。

    應九幽:“……”

    魔門少主看着他這個樣,真是一腔怒火想發都不知道往哪裏發。

    那被他打飛出去的三名女修在樹下看着這個方向,見到她們的少主咬牙切齒了片刻,然後站起了身,下一刻,卻是重重一腳踩在了地上躺着的這人胸口,把昏死過去的人踩得一震!

    “……”

    當胸踹過一腳,應九幽又用腳尖一挑,把人從地上踢了起來,接着在他的背心、後腰、丹田各處連踹幾記,動作快得讓人只看得到殘影。

    這三名女修只覺得心驚肉跳,她們廣寒天宮是無人敢惹,但要論起喜怒無常,絕對比不上魔門。

    先前她們少主還爲了這人把她們一掌打飛,現在一轉眼就又像是對待仇人一般對這重傷垂死的人連連踢打,下腳之狠,便是正常人也要重傷了。

    這連續數腳踢完,應九幽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一揮手在一旁擺出了一張竹榻。

    被他踢上半空的人落了下來,被他伸手一接,放在了榻上。

    厲霄體內生機的散失之勢終於止住了,應九幽這幾腳不是隨意踢的,而是用了自身的力量把他斷成不知多少段的筋脈強行這樣接了回去。

    雖然會讓他暫時變成一個廢人,但起碼能保住他的命。

    做完這一切,他手中又翻出了一個瓶子,這瓶子一出來,周圍的草木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在月光下染上了白霜。

    三名廣寒天宮的女修捂着氣血翻涌的胸口站了起來,看她們的少主把瓶中的冰蠶倒了出來。

    冰蠶向來是成雙成對地誕生,他手中這只是雄蠶,而被那金甲修士盜去的則是雌蠶。

    他此番來十萬大山爲的就是這一對冰蠶。

    她們沒有追上金甲修士,拿回雌蠶,便惹得他大怒,可是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把雄蠶拿了出來。

    應九幽伸出手去,把手中的冰蠶放在了藍衫青年的身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