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容洵剛把那位突然出現又馬上選擇消失的小離姑娘送出相府,剛回到屋子,就被幾位姐姐給圍住了。

    大姐直截了當,罵他爛泥扶不上牆,人都送到屋子裏了,就差抱着人直接往牀上扔了。

    二姐稍稍轉了個彎,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還是有些別的什麼小心思。

    三姐四姐都是一個路子,只問道,小離姑娘怎麼又走了,可是有什麼困難之類的。

    五姐馬大哈一個,卻來的更直接,只問朝哪個方向去了,她去追回來。

    容洵揉了揉眉心,語氣頗爲無奈,“幾位姐姐也不必趕鴨子上架,我與這位小離姑娘也並非你們想得這般。”

    大姐道,“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你不要有什麼顧慮。真要不喜歡,我還是安排你和謝家女郎見一面?反正這種事情也得仔細挑選一下。”

    二姐道,“我還是更喜歡這個小離姑娘,看着單純善良。家中那邊雖然關係複雜,可她如今遠離青州,便完全可以棲身在相府,省了許多麻煩。”

    三姐道,“二姐,話也不能這麼說,小離姑娘若是真的入了相府,也不可委屈了她。雖說家中父母已經不在,也得三媒六聘,送信到青州去的。”

    四姐道,“我覺得三姐說得對。”

    五姐不耐煩了,道,“你們說這麼多,也不告訴我人在哪。再晚了,我就追不到了。”

    容洵頭更疼了。

    驟風突然進來道,“大人,高大人邀你去考院一趟。”

    容洵如蒙大赦,腳下生風,忙走了。

    剩下幾個姐姐巴巴的望着。

    大姐道,“不行,還是得見見謝如枝。小六眼光高,總要多看看多選選,才能選到鐘意的。”

    二姐哼哼一聲道,“不能再挑三揀四了,現在是頭母豬我都能給拉過來。”

    幾位姐姐輕咳一聲,別過頭去沒接話。

    五姐道,“你們難道沒發現一個驚人的真相?”

    衆人紛紛側目。

    五姐道,“這小離姑娘是真的能喫啊。瞧瞧吃了多少肉。”

    衆人,“……”

    容洵出來,便問道,“不是高顯叫你來的吧?”

    驟風回道,“高大人並未派人來請。是屬下聽聞考院的考生已經頗有微詞,便找了這麼個藉口。”

    容洵腳下未停,一邊走一邊道,“若一點小挫折便按捺不住,此等人也並非大魏的人才。讓高顯好好看着就行,皇上那處很快就會有新的考題。”

    “大人現在是要去哪裏?”

    容洵道,“去哪裏都好,總之不能留在家中。也不知道母親什麼本事,竟生了這麼幾個姐姐。”

    驟風強忍着笑。

    到了門口,驟風牽過來馬車。容洵要上馬車時,突然道,“你去讓管家問清楚,今日那口箱子是何人所送。”

    “喏。”

    ——

    早朝結束,雲宋便回了紫宸殿。話本子往臉上一蓋,便閉目養神去了。

    “皇上……”有人喚她。

    雲宋一聽是王譽的聲音,便假意沒聽到。

    眼前突然一亮,王譽揭了書,拿在手中看了看。

    雲宋忙坐起身要去奪,王譽便用書角輕輕抵了她的額頭,“昨日可是脾氣發的有些莫名其妙?”

    “哼,你這是來替人家出頭來了?”雲宋把書一拂,重新靠着,轉臉不去看他。

    片刻安靜之後,只聽王譽道,“生我氣了?”

    簡單的一句話,雲宋心裏面的情緒怪怪的。上一世,她是喫醋的那種生氣,她見不得王譽和別的女郎好。這一世,她還是生氣,因爲她不能讓王譽和雲詩在一起。

    雲宋撇嘴不說話。

    王譽輕笑,道,“不說話,便是生氣了。”

    雲宋瞪他,“我都生氣了,你還笑?”

    “看你生氣,便覺得有些開心。”

    雲宋微微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王譽道,“我與雲詩不過是萍水相逢,並無其他。昨日那種情況,但凡是個男兒家,都是要出手的。”

    “你就是太好騙了,她明明……”雲宋不知道該怎麼說。昨日有人當街強擼雲詩是真,上一世雲詩讓王譽心力憔悴也是真。

    雲宋乾脆不說了,一臉還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王譽溫柔的看着她,道,“可需要我用以前的法子來寬慰你?”

    雲宋稍稍反應,才明白過來。以前雲宋也有哭鼻子的時候,尤其是姚安一副紈絝公子的模樣總愛捉弄她。她除了找王譽撐腰之外,王譽也會安慰她。除了揉一揉她的發頂,也會輕輕的擁着她。情竇未開的時候,只覺得溫暖。等到情竇初開的時候,被他擁着一次,身體便繃緊一次,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雲宋微微垂頭,王譽正好能看到她雪白的玉頸,彷彿閃着誘人的光澤。

    只聽雲宋囁嚅道,“你上次便說我已經大了,有些……便不合適了。”

    王譽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是一派溫潤的模樣。

    他將書遞過去,道,“改日出宮去走走,我替你選些好看的書。”

    雲宋伸手去接,卻發現那書還被王譽握在手裏,沒有鬆手的意思。

    兩人握着同一本書,一個坐着,一個站着,畫面十分和諧。

    偏深有人打破了這份和諧。

    “給皇上重新找的六藝的師傅都已經到了,怕是沒時間看那些閒書了。”容洵一襲紫衣大步而來。

    他因爲當年的功勞,如今的身份,太后特意恩准他進出紫宸殿不必通報,如入無人之境。

    王譽和雲宋同時收手,那書便落在了地上。王譽和雲宋都沒去撿,一時間有些尷尬。

    容洵倒是不尷尬,眼睛在那書卷上打了個圈又收回來,對王譽道,“王公子和姚公子以後也要在朝中謀個差事,怕是不會如此閒散了。”

    “王譽不才,怕是難當大任。”

    “年輕人總是需要歷練的。王公子飽讀詩書,自是要報銷國家的。”和王譽的寒暄結束,容洵硬生生把話題直接轉到了雲宋身上,“微臣讓皇上想的考題可有下文了?”

    言外之意要談公事了。

    王譽玲瓏心思豈非不明,忙作揖退了出去。

    雲宋將腳邊的書卷撿起來擱在了桌子上,道,“已經想好了。”

    說完,便在案前的之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兩個字。

    容洵走近一看,是文武二字。

    “這是皇上自己想出來的考題?”

    雲宋點頭,道,“自大魏建國以來,對文武一事便爭論不休。起初打下這江山,便一直崇武抑文,那時候大魏的確是戰無不勝,八方來賀。可隨着大魏根基穩固下來,到了朕的皇爺爺那一輩,便開始重文抑武。逐漸大魏便有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風氣。可朕聽聞,如今大魏周邊幾國逐漸崛起,對我大魏虎視眈眈,這武便也不能費。既然春闈是爲大魏選拔人才,他們日後都是大魏的肱股之臣,那朕便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怎麼想的。因爲他們的想法日後會關乎着大魏的國運。”

    雲宋一口氣說完,發現容洵正凝視着她。

    “朕,說的哪裏不對嗎?”

    當然不對,她雖然已經十六,可是朝堂之事從未參與過。世人都以爲她不過是養的很好的一隻金絲雀,卻沒想到她已經逐漸有了雛鷹的樣子,終有一天,可以翱翔九天。

    “並無不對。”這是一個十分肯定的陳述句。容洵扯扯嘴角,上挑的眼角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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