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閣上站的久了,雲宋是真的感染了風寒,早上起來便昏昏沉沉。一摸自己的腦門,燙的厲害。

    劉富去宣了御醫,早朝便取消了。

    雲宋繼續躺在牀上睡着,只覺得冷一陣,熱一陣,十分難受。

    劉富在一旁端了湯藥,喚道,“皇上,用些藥,便好了。”

    小姑娘眼睛雖沒有睜開,便先皺了眉。

    劉富是知道,她打小便不喜歡吃藥,尤其是怕苦。

    劉富哄着道,“皇上,這藥喝了,便好了。”

    少女嚶嚀一聲,卻還是閉着眼睛不願睜開。

    劉富也有些爲難,昨日的事情,他已經有些忌憚。同是太后那邊的人,鈞山卻敢忤逆太后的意思。他這麼做雖然沒有得罪秦雉,可到底是把皇上給得罪了。皇上怎麼也是秦雉的孩子,他若失了雲宋的信任,日子也不好過。以後還是得小心纔好。

    劉富正在爲難,這皇上不吃藥,太后或者其他官員追責起來,便又是他的責任。

    正苦惱間,只聞一陣淡淡的書香味。劉富擡頭,便瞧見王譽快步走了進來。

    劉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忙端了湯藥迎過去,“王公子,你可算是來了。皇上他感染了風寒,到現在還不願吃藥,奴才也是沒辦法了。以前都是王公子你有辦法讓……”

    劉富的話沒說完,王譽已經伸了手,“藥給我。”

    劉富忙躬身遞了過去。

    王譽端了藥,一邊朝牀邊走去。他頭也不轉的問道,“御醫怎麼說?”

    劉富回道,“只是感染風寒,起了熱。御醫說,將藥喝了,好好歇息,就會見好。”

    原本緊皺的眉頭稍稍有些舒緩,他一手撩了衣襬,在牀前的凳子上坐下,“取些蜜餞來。”

    劉富忙讓一旁的寺人去準備。

    只見王譽用湯勺攪拌了一下,舀起了一勺,遞到嘴邊吹了吹,然後溫言道,“皇上,起來喝藥,聽話。”

    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雲宋卻沒動靜。

    王譽起身,去看了看雲宋。就見她身體蜷縮着,像只小貓兒一樣。臉上因爲起熱,燒的通紅。嘴脣卻有些泛白,還有些皸裂。看起來實在是可憐至極。

    這場景,看的王譽心裏一陣揪疼。

    雲宋小時候身體底子便不大好,每次讓她吃藥,便是身邊人最頭疼的事情。偶爾一次,才發現,王譽拿她有辦法。每次王譽總能讓雲宋乖乖的喝藥。

    她不過是藉機耍些孩子脾氣,只要哄着求着,便會喝藥。

    見雲宋不動,王譽繼續溫柔的說道,“我已經叫御膳房備了玉米糕,皇上吃了藥,便到了。”

    雲宋終於睜了眼睛,嘟着嘴看着王譽,“你就是知道怎麼哄朕?可那藥實在是太苦了。”

    少女依舊皺着眉頭,瞧了一眼那湯藥。

    王譽寬慰道,“便是吸一口氣,仰頭喝下,然後最終便嚼一顆蜜餞,就不覺得苦了。身體好了,皇上也少受罪。白白叫旁人,看着擔心。”

    “好吧。”

    雲宋嘆口氣,坐起身,王譽替她嚐了一口,然後道,“不燙。苦,我也陪你一起喫過了。”

    “宋宋你又沒病,白白喫這苦藥做什麼?都給朕吧。”

    雲宋從王譽手中接過湯藥,皺眉瞧了一眼,又去看一眼王譽。王譽對她溫潤一笑,又指了指旁邊的蜜餞。

    雲宋抿一下脣,深吸一口氣,然後端着碗仰頭喝下。喝了幾口,眉頭便皺的更深,可憐又可愛的模樣。

    雲宋一口氣喝完,剛要抱怨,分明就是很苦,嘴巴剛一張,嘴裏便有一股甜味。是王譽將蜜餞已經塞入她的口中。

    雲宋瞪他一眼,用舌頭將那蜜餞頂到了腮邊,像一隻倉鼠一般。

    王譽看着不由露出溫柔的淺笑。正要說話,卻見殿外走進來幾個人。

    “皇上身體如何了?”秦雉一派威嚴,疾步走來。

    身側還有容洵。

    雲宋一瞧見容洵,便覺得口中的蜜餞都不甜了。

    劉富上前忙跪下來道,“回稟太后,皇上他……”

    劉富的話沒說完,秦雉揚手便已經給了他一巴掌。劉富被打的直接在地上滾了一下,又趕緊爬起來跪在了秦雉身邊。自己抽了自己的嘴巴,說道,“是奴才沒有照顧好皇上,生奴才該死。”

    “你是該死。皇上打小就讓你伺候的,竟還有這種錯誤。”秦雉冷言呵斥道。

    劉富繼續打着自己的嘴巴,道,“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

    “滾出去自己罰,莫要擾了皇上休息。”秦雉斥道。

    劉富忙起來,一邊打着自己的臉,一邊退出去了。

    一旁的寺人是劉富認得乾兒子,攙扶着他離開紫宸殿,免不了抱怨道,“皇上生病時常有的事,太后今日怎麼那麼大的脾氣?”

    劉富扭頭看了一眼紫宸殿的門,又轉回來。

    他們當奴才的就是命苦,得罪這個不行,得罪那個也不行,只能自己受着。

    ——

    殿內,王譽見秦雉容洵過來,忙退開幾步,躬身行禮。

    秦雉看他一眼,然後到了雲宋榻前,問道,“皇上可覺得好些了?真是可憐哀家的孩子。便是那些狗東西,連皇上也不能侍奉好。”

    秦雉說着,已經掏出帕子,替雲宋擦了擦額頭的汗,儼然一副很心疼的模樣。

    雲宋搖搖頭道,“母后,兒臣沒事了。不過是風寒而已,是兒臣自己貪涼,昨夜沒好好蓋被子。剛剛吃了藥,現在身體發熱,估計是要好了。”

    秦雉收了手,道,“你好好歇息。得知你不舒服,哀家便十分不好受。如今見了你,知道你沒什麼大礙,也能放心些了。你呀,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雲宋看着秦雉,心頭十分暖。

    秦雉起身道,“丞相得知你身體抱恙,也過來看你。正好和哀家碰上了。你與丞相說幾句話,哀家就先回去了。”

    “母后慢走。”

    待秦雉一走,雲宋的臉便有些沉了。一旁的王譽正細細看着她,像變臉似的,十分有趣。可這邊,她神情的變化,也被容洵看在眼裏。

    容洵走前一步,正要開口,王譽搶在他前頭說道,“皇上吃了藥,應該聽御醫的,躺下歇息。”

    “哦。”

    王譽走過來,扶着雲宋躺下。

    身後的容洵靜靜的看着,眸光卻越來越深。

    “好好歇息,莫要貪涼,跟個孩子似的。玉米糕一會兒就會到,醒過來就能喫到。”王譽交代完,便直了身體。

    容洵走前一步,相邀道,“皇上既然要歇息,微臣便先告退。王公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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